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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大色狼(6)

一个睡眼惺松的侍女提着灯笼,不稳的脚步看似刚从茅厕回来。

无盐逮住她。

“请问洗秋姑娘在否?”侍女打高灯笼想看清半夜三更找人、声音陌生却宛如黄驾般好听的女人是谁。

无盐一弹指,灯笼里的烛火立刻消失,残留一股细烟,袅袅娜娜,跟空气一结合就没人春夜,无影无踪。

“呀,真是的,早知道就多准备一根长烛,好在回来了,要不然可就惨咧!”无盐很有耐心地等着。

“哎呀,对不起,洗秋就睡在铺子的最后面、你去叫她。”她把无盐当做不知哪房难伺候的姑娘来找人晦气,不是很起劲地随手一比。

不过,这姊妹倒客气得紧,还称洗秋为姑娘呢,“谢谢。”无盐的从容不迫给小婢女留下很好的印象,向来每房派来吩咐事儿的贴身丫环不是趾高气昂。就是眼睛长在头顶,谁也不把她们当人看,拼命欺压她们这些比侍女还不值钱的小婢女,虽说对环境的不公平,她们早就认命,毕竟都是人生父母养,一口气藏在心底终成埋怨。

虚掩的门内,半淡的月照进朦胧的银光,无盐在床铺的尽头找到洗秋。

她人高马大,短小的通铺外悬着两只脚丫子,长手长脚像蜘蛛地仰天摊着,一床被只盖住她的肚脐以上,看起来小得可怜。

“洗秋。”无盐唤她。

她倒是好叫,砰地翻身,引来众人连连咒语。

也可能大家早就熟悉她不雅的睡相,不见有人来探头问什么,翻过身又沉沉入睡。

撞上墙也不觉痛的洗秋揉着蒙蒙的眼。“谁呀?”

“是我。”能不说话,无盐就不会多说一句。

“喝,是无盐姑……姑姑娘。”洗秋豁地爬跪起来。

“嘘,我想请你来帮我一个忙。”她的睁眼突目看在无盐眼中是有点夸张的,可是也让人了解洗秋的天真和不做作。

“没问题!”咧开大嘴,她豪迈地点头,也不管睡乱的头发有多骇人。

★★★

灯光依然的两岸依柳园。

“宝宝……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好奇心人人都有,洗秋有此一问纯属自然反应。

“他喝醉酒,误闯我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我又搬不动他,才来麻烦你。”毫不掩饰睡梦形迹的蓝非像个孩子,他无忧的脸庞看起来教人又爱又怜。

“哇,我我……还是头一遭这么近近近地……看着宝……少爷的脸,他……”蓝非无敌的容貌又轻易征服一个少女的心。

“你知道他的房间在哪里吗?”占了她的床又害她无事忙,无盐对总是被女人捧在心上的蓝非殊无好感。

“知……道……不过,我是下等丫环,去……不得。”无盐敛眉。

没辙吗?那也未必。

“不如,就让他睡地板好了。”

“怎么可可可……以!”这是跟天借胆,亲王府可全都是宝少爷的,他要睡谁的床就睡谁的,没人敢吭个不字,还有,亲王府的那些姑奶奶们谁不巴望着宝少爷宠幸啊,哪有人把上门的爷赶走?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想让他睡地板他就只能睡地板。”无盐不吃男尊女卑那一套,她的床就是她的。“你听我的话准不会错的。”

一半是迟疑一半是新鲜,在梦乡倚罗偎翠的蓝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黄梁梦还没醒。暖呼呼的身子已经被人乾坤挪移,放到地板上。

“这样好吗?”洗秋还是质疑。

“你看他还不是睡得熟,不碍事的。”无盐解下蓝非本来披在身上的黑貉披风物归原主。“这披风暖得很,你放心吧。”洗秋点点头。因为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快天亮了,如果你不嫌弃就在这里打个盹,上工时才不会瞌睡。”今日是非常时期,平时,她习惯一个人睡,不爱一些有的没的人来扰她,看在洗秋帮了她的忙,天也将白,要她再绕一大圈回下人屋去是太不近人情了。

“可以吗?”洗秋天真地想,要是她赖着不走,这奇怪的小姐不知道会不会破例收留她?

她的希望在下一瞬间就破灭了。

“鸡啼后,大厨房就要开始忙碌了,你早点歇息的好。”她泡沫般的希冀又没了,她还是个干粗活的丫环命啊!

★★★

“唉喹…唉唉耶!”一长串的申吟从蓝非的口中传出。

捏着发酸的颈子和冰冷的四肢,不由得犯嘀咕,这床怎么硬得跟地板一样啊,睁开有如灌了铅的眼皮子,不对劲,这地方看起来是姑娘的绣阁,在姑娘的闺房里醒来不稀奇,怪异的是他躺的不是香味扑鼻的软塌而是地板?他的睡相没坏到这种地步啊?

“你醒来了.”无盐慢步娴娜地举步进来,面纱又重回她的脸,苗条的身后跟着端脸盆的洗秋。

“你让找睡地板?”他拍脸,怕自己还在噩梦中,没醒透。

“有什么不可以,他刚睡醒的模样惺松得可爱,笨拙的动作孩子气得很,像这样一半是男人,一半还是孩子的浪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瞧瞧看痴了的洗秋,净红着一张脸,什么活都说不出来。

“算了,是我不该闯进姑娘的睡房,你要我睡地上我也只能认了。”不过,通常 别的姑娘们都不会让他在地上发抖过一整夜的,这无盐女真绝情。

“那就请便了,不送!”他没有想像中的死缠烂打,无盐放下一颗心。

“不用赶,我自己很识相的。”清晨被人从房间赶出门真是稀有的经验,蓝非忍不住多看了无盐一瞥,这让他看见无盐乌溜溜的黑发如飞瀑散在肩后。

好——美的一束黑发。

凭他阅人无数的眼,这道婉蜒也似的长发要是长在绝世美人的身上,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只可惜……唉……为什么长在一个连平凡都谈不上的女人身上?唉……他再三叹息。

无盐可不在乎他脑子里计算的是什么,坚持跟他划清距离。

“不送!”

“知道知道了。”自己不受欢迎,又理屈、蓝公子非只好低调地走人。

也罢,摘下松了紧口的玉冠,瞅眼绉了的袍子,这不符合他爱美的原则,他得赶快去换下这套衣服才是。

跟无盐错身而过,一缕似有还无的香味钻进蓝非的鼻翼,他的鼻子对什么都灵,尤其是女人花,不记得是真实还是梦境,有一躯完美无暇的女体滚烫地贴熨着他,那修长柔软的身子是绝无仅有的,那么适合他的弧形曲线,虽然只是电光石火一现,却让他回味再三。

看着无盐自动走开,视他如蛇蝎的举动,那股子淡若似无的香气也随之不见。

不会吧,要是他梦中的美人是她这等容貌,他宁可跳河也不敢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他会胡思乱想,肯定是刚睡醒,全身筋骨正在抗议昨夜的受虐,所以才产生“自动痊愈”法,想像美人在怀的绚思奇梦。对!就是这样,等他好好梳洗过,就能神清气爽不再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