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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心暴君(15)

“你以为我要的是那个?”她低问,形貌仓皇。

她不否认母仪天下的诱惑是多么动人,可是她有更多的自知之明。她只是一只丑小鸭,鸭子就算把全身的羽毛都换成孔雀的彩翎,本质还是在水中拼命划动双腿的鸭子。

她要不起荣华富贵,也不想要,她渴望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和一个爱她不渝的男人。

“我不管你的意愿是什么,总之,你是我的。”

“我想,我连拒绝的权力也被剥夺了。”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抬头努力不让自己摆出一副卑微的乞怜模样,“我保证不会有孩子,永远都不会有。”

她这话听起来赌气的成分居多,但独孤胤却毫无舒坦的感觉,反倒寒毛直竖。

“你威胁我?”

“我不敢。”他冷峻的言同打得平凡节节败退。

有没有孩子其实不是多重要的事,她爱的人是他,既然他不爱孩子,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她的肚子越发疼痛了。

“你真教人生气……”他低吼。

“这样你还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了。”他要的不就是完全的驯服,她已经无条件地遵照他的旨意,他还想怎地?难道他感受不到她一丝丝的爱意吗?

或者他要她连可怜的自尊也一并抛弃才甘心?抱住圆柱,她深切地哀求:“让我下去——拜托!”

独孤胤终于发现平凡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

平凡干笑。就连无法自主的病痛也能成为他指责她的理由:“我不会有孩子的,求求你放我……走。”

语音方歇,她整个人瘫软下去,跌在独孤胤适时伸过来的长臂里。

☆ ☆ ☆

老御医又奉命匆匆赶来。

“不是老臣想冒犯陛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诊疗后,老御医忍不住为平凡抱不平,“不到十几天,老臣已经进宫三次了。”

“你在抱怨你的工作太重?”独孤胤没心情搭理他,全副精神皆系在合眼休息的平凡身上。

“老臣不敢。”

“那就闭嘴!”他的愠意昭然若揭,谁不识相谁倒霉。

他的正义还没能伸张就被一口堵死,要叫他继续挑战天子的权威他又没那胆量,唉!

“她到底怎么了?快说!”

怎么非要他问一句是一句?

“恕老臣驽钝,平姑娘的脉象平和没有病症。”

“那腹痛又是怎么回事?”他几乎要怀疑他是庸医了。

“臣不知,平姑娘除了身子骨弱了些并无大恙。”

面对她柔弱的容颜,独孤胤让御医退下。

他坐在床沿上,什么话都还不曾说,平凡的大眼陡然睁开。

“为什么用那种见鬼的眼光看我?”

“对不起。”放下长长的睫毛,她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哪里出了错,那不受她意志控制的排斥感仿佛在她身上扎了根,她的肉体正害怕着,害怕着眼前这个她爱上的伟岸男人。

“平儿。”独孤胤伸手想抚摸她放在丝被下的小手。就在手与手相衔接的刹那,平凡只觉胃中一阵翻滚,腹部食物全都呕了出来。

“御医!”独孤胤危险的怒吼震撼了整座寝宫的人。

这时,歹命的老御医才刚走出午门,就被一群禁卫军给请了回宫。

☆ ☆ ☆

独孤胤焦躁地在书房踱方步。他来来回回地走,看得燕奴头发昏。

“陛下,您放宽心,平姑娘不会有事的。”

独孤胤平眼觑他,眸里的色彩迷恋又苦恼:“燕奴,你——曾发自肺腑地爱上一个人吗?”

“启禀皇上,没有。”他干脆利落,“不过,平姑娘是个百中选一、难能可贵的好姑娘,她温婉善良,虽然让她留在宫闱里是糟蹋了她,但是,有陛下全心全意地待她,外在环境应该不成问题的。”

他的主子绝不是那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心情的君主,于今,居然问道于他,让他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

“看起来你们对她的评价不赖。”

“平姑娘把我们当成她的朋友。”

在阶级分明的皇宫禁地,除了权力的勾心斗角和排除异己的血腥残杀之外,绝不可能得到朋友的,平凡的出现打破宫闱里自古留下的迷障。

“是吗?”她赢得所有人的友谊却把他的心搞成一团糟!

他已经尽力地温柔谦让,不发脾气,可是事情为什么还是乱得可以?害他不知如何是好,可恶!

他越想心情愈浮躁,他从来不让旁人左右他的情绪,冷不防却栽在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该死!

他受不了这捉迷藏的感觉,像现在莫名其妙地被赶到书房来等待诊断结果,根本违反了他的作风,凭什么他要退让到教自己苦恼万分的地步?

就在他想采取行动的同时,侍卫通知御医求见。

都什么节骨眼了还一径地墨守成规,独孤胤按下脾气,宣老御医进书房。

“免礼,一切通通免了,告诉我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专权嚣张的皇帝他们早习惯了,可是这么火爆紧张的倒是少见。老御医和燕奴相视一瞥,一切尽在不言中,莞尔一笑。

独孤胤不会不知道两名臣下交递的眼色为何,现在的他懒得理这些有的没的,一颗心全系在平凡身上。

“启奏皇帝陛下,依照微臣的观察,平姑娘身体尚称健康,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他摆明了不耐烦。

“微臣以为她得的是心病。”打死他也不敢面圣直言平凡会有那些生理的排斥反应全部该归咎于他,“心病要心药医,这需要圣上您的配合。”

独孤胤很快听出弦外之音,他十指轻轻互抵,动作看似悠闲,炙人的眼光却充满危险气息。

“你是说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反应全是冲着我而来?”

“微臣不敢。”

“你已经说了。”

老御医惶恐地垂首。

“把她的病情仔细说给朕听,一字不漏。”

“臣遵旨。”老御医弯腰,“平姑娘出身民间,骤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难免无法适应,再说,得到皇上的宠爱可能加重她心理的负担,日积月累身心到了承受不起的临界点,心跟身就会背道而驰,产生排斥的状况,所以,臣斗胆建议让平姑娘安静休养几日,闲杂人等尽量不要去打扰她,或许过个几天便可不药而愈也说不定。”

“朕也算‘闲杂人等’喽?”他脸色阴晴不定。

“微臣惶恐!”

“下去吧!这件事朕自己会衡量斟酌。”他挥手,厌倦地。

一室清子,独孤胤的脑子一片空白。

爱人原来需要法子,这让他一筹莫展。

开疆拓土,冲锋杀敌,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成问题。恩威并施,治国安邦,也没什么难的,偏偏一头栽进感情的漩涡里,叱咤风云的他居然只有坐困愁城的分。

老御医或者语焉不详,他掩饰的部分却是整件事的核心。那就是平凡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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