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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心暴君(4)

独孤吹云打从一进来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他确实听到兵器交鸣的打斗声,就连应该驻守在这里的禁卫军也不见了,他觉得事有蹊跷。平凡根本没有危机意识,她忍不住样样东西都摸了下,然后有样东西从天而降,掉到她的脚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温热液体也喷了她一身。

她下意识往下身看去,眼睛不由瞪大,瞳孔缩成针状。

她全身浴血,触着她鞋尖的是个……犹冒鲜血的头颅。他面目狰狞,死眼还残留临死前的那抹不敢置信,所以更形可怖。

“别看!”独孤吹云来不及喝止,平凡只觉意识冻结,双腿瘫软,肚子一阵反呕,差点吐出胃里的东西。

令人窒息的噩梦还没消退,剧情又丕变。一群训练有素的皇室禁卫军在转瞬间围住了他们,那夺目闪烁的剑戟,沉重肃穆的气氛,教人连呼吸都为之一断。

他身穿金色光灿的铠甲战袍,长剑嗜血,只见他狂妄挥洒,利刃上的血珠化成一串殷红附着于水晶柱上。

平凡抽声,这人放肆野蛮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看都不看一眼,便把长剑扔给身后的副将。

“哼,我以为是谁,好久不见的稀客哩。”是寒到骨子的声音,像荒野骤然刮过来的冷风。

他不动,远远地和独孤吹云遥相对望,两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的皮肤很黑,刀斧雕凿的轮廓全是线条,肆无忌惮的黑发随便披散着,阴沉莫测的神态,造就一身不羁的风格。

就这么简单至极的动作,平凡却被压迫得无法动弹,全身如被雷殛。

不会有人会想靠近这样的男人,他那魔鬼般的阴沉,散逸的尖锐气息,是鬼,才会挟带这样的冰冷黑暗。

“为什么会这样?”独孤吹云看得出那些精良的禁军们全经过一番战斗。

“这全都得感谢你留下的德政啊!”他轻狂冷笑,讥讽地勾睨着独孤吹云。

“是政变?”

“主谋已经伏法,在你脚边的就是喽,忘了告诉你,他可是你以前最倚重的左丞相。”他高耸的剑眉全无感情,冷酷的眼毫不隐藏地宣誓挑衅。独孤吹云闭了闭眼:“国家是你的,乱臣贼子,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要它败,要它兴,都是你的责任,这里的一切早就跟我了无关系。”

“好个了无关系,那么,你来做什么?”他眼中的严苛狂佞更深了。

独孤吹云不过一动,身后的卫士立刻严阵以待。

他不耐烦地挥手,人潮马上无声无息地由四面八方消失,只留下一个体材魁梧,面貌丑陋的巨人。

“你也下去。”

“王……”

他闷声不吭,巨人庞大的身体即滑过一阵战栗,低下头忙不迭地退出。

独孤吹云对他表现的专横不置一词,那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他催动座下精巧的轮椅离开独孤吹云更远。

“快说!我耐心有限。”

“她。”

“长得不怎么好看哩!”他没表情地研判,睨人的眼寡情又带毒。

刺伤是难免,平凡向来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人再贴切不过,平凡、平凡,平淡又平凡。

她垂下头。

“胤!”独孤吹云警告地低吼,“你以前所受的教导都上哪去了?”

“嗤!虚伪,丑八怪就是丑八怪,她不会以为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吧?再说那群老头全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老八股,他们能教我什么?谋朝篡位或者横刀夺爱?”

独孤吹云变了脸。

“不过,为了她你居然肯回来?想来,我必须对她另眼相待才对,毕竟能让一个活死人改变心意并不简单。”独孤吹云脸上的阴霾催化他的妄为,他笑得讥讽。

“你是我惟一能信托的人。”

他的话激怒了独孤胤原就蓄势待发的暴怒骄傲。

有一瞬间,平凡以为他会从轮椅上飞扑杀了独孤吹云,但是他忍住了,眼中螫人的恣意被不明的因素硬生生压抑,他将握拳的掌支住下巴,唇矛盾地抿成坚硬的直线。

“就这样?”

“就这样。”

“好。”独孤撒懒洋洋地笑起来,“我会‘用力’照顾她的。”

“胤,她和我们之间的恩仇无关。”

独孤胤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男人,他的人生没有所谓正邪的观念,更没有道德枷锁,至于礼教规范,对他来说比一个屁还不值,是非对错的仲裁者是他自己,这样的个性源于他从不曾体会过温暖。长期遭人漠视,造成他攻击性的残酷性格,加上骤然登基,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让他养成一意孤行,横行独断的霸气。

这一切的错,都该归咎于他——独孤吹云。

“你太抬举我了。一个黄蝶已经够让你痛不欲生,放弃王位,远走天山,我不以为满脑子仁义道德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她,移情一个小丫头。”

“够了!”看着独孤吹云荒凉凄苦却不发一语的表情,平凡于心不忍地大喝。

或者她大逆不道,或者她以下犯上,总而言之,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平凡老百姓,怎么也轮不到她发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不一定非要住在这里不可,吹云大哥,你用不着委屈自己忍耐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咱们走!”

独孤胤脸上霎时间没了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他的严峻磅礴钉得她心口一惊,但是她怎能气馁,就算双腿打摆子打得厉害,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是你没看见吹云大哥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点风度都没有,根本不配做国家的君王。”

“过来!”独孤胤说。

平凡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尖锐的疾言厉色,没料到是呼唤。

她慢慢趋前。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一靠近,平凡才发现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身材却一点都不显弱,透过铠甲外的双臂隐约可见的结实肌肉,特别的是他修长的手腕各戴一只龙镯,那龙金光闪烁,灵动活泼,为他倍增几分说不出的贵气。她对金饰的东西没有特别的喜爱,掠过眼,双眸触及他覆盖在发丝下的眼。

他的眼是褐色的,介于黑和灰之间,猛一看像深不见底的潭。

“怎么?吓傻了!”从来不会有人爱看他的眼,是害怕,也是不敢。而她,看了再看,是挑衅吗?

他立刻否决了。她那澄澈的大眼睛或许好奇,或许怀疑,却不见恶意。

“我说,一个人如果没有容人的器量,听不进任何建言,不过是个昏君,是人民百姓的不幸。”

“很好。”他的眼神莫测高深。

平凡在他的注视下乱了呼吸。这人,他的邪不在眼,不在眉,是充斥全身的气势,他可放可收,古怪之至。

“你就留下。”他斜视独孤吹云,“至于你,滚出朕的宫殿。”

独孤吹云走近平凡,他有丝迟疑,认真问她:“或者,我不该把你留在这里。”那感觉像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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