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这时节的冷度保存了她身体的完整性,或者仍有一丝希望也说不定。”闭目凝思的郭问喃喃自语。
“你一定要救活她!”戚宁远冲到他面前。
“当然,我已经拿了吹云兄的‘定金’,不全力以赴怎行?”他瞅了群龙一瞥,又看看垂首的无盐,飘逸地笑了。
他这一看毫无敌意,却教众人脊背上全窜起一阵凉意。
我的妈呀!他们的老大不会答应人家不该答应的事吧?
尽管心中存疑,郭问和无盐的到来,也让众人略略放下心中大石。
“老三,你去好好睡一觉,也许等你醒来,区姑娘就有意识了也说不定。”独孤吹云半哄骗半威胁着。
“大哥……”
“就冲着你叫我一声大哥,去吧!”黑色的眼,烙入戚宁远受创的模样,让独孤吹云倍觉不忍。
“怏滚啦!别杵在这里碍眼。”戈尔真见他有些松动,附和一声。
“要让一个笨蛋开窍真不容易。”蓝非嘟嚷着。“他那毫无生气的样子,教人浑身不舒服。”
“你不会是替老三心痛吧?”戈尔真一矢中的,说中蓝非的想法。
“哼!自作孽不可活,他活该受折磨的。”口是心非仍是蓝公子的本性。
“既然把自己的兄弟贬得一文不值,那你干么还赖着不走?”
“要你管!”
独孤吹云揉着疲 惫的额,轻喊:“你们两个……唉!”
蓝非分身乏术,望了眼走远的独孤吹云,他这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问清楚。
究竟他跟郭问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天转眼又过,群龙几乎将戚宁远的船当成自个儿的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耗在上头。也幸好这艘三桅船宽敞舒适,晚有渔唱,晨有晨星,吃食佳酿一项不缺,日子倒也不难过。而当家作主的戚宁远哀莫大于心死,对一切视若无睹,由着众人去了。
几天里,郭问足不出户,所有的需要都由无盐出来传达。
戚宁远没日没夜地守在舱门口,镇日瞪着那扇门发呆。不消说,数天下来已不成人形。
所有的人也放弃了劝说,他们的心情也一般沉重。
这天,难得移开的门终于动了。
戚宁远最先跳起来,他激动得脸颊抽搐着,发肿的眼必须眯了又眯,才能看清前面的景物。
数天不见的郭问也是满身疲累的神色,光洁的下巴全是参差的胡渣。他面向独孤吹云,坦率一笑:“总算不负所托!”
“感激不尽!”独孤吹云长长一抑,铭感五内的恩情尽在这拱手礼中。
郭间含笑,等于收受了独孤吹云的大礼。
戚宁远闻言,敛眉颦目,深深弯下了腰。
“晚辈欠你一个人情,今生今世只要前辈有所差遣,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
“言重了!小道我和区姑娘算是有缘,戚兄弟不用客气。”他笑看戚宁远。
“郭前辈!我……可以进去看她吗?”戚宁远的迫不及待完全展现在焦急言语中。
“当然。”
戚宁远取得许可后,只见身形一闪,人已不知去向。
几天不曾进入的船舱幽邈地荡着药草的余味,区可佟侧着消瘦了的脸蛋面对窗口。
戚宁远那么害怕,害怕郭问的话全是哄他的,他的脚步踌躇了。
或许只是一瞬间,但对他已经发了狂的心来说却过了万万年,他看见区可佟黑色的头颅缓缓地转动了。
四目交叠,恍若隔世。
区可佟动了动干涸的唇,什么声响都没有,这动作却给了戚宁远飞奔过去的勇气。他赶至病榻前面,结巴着激情难抑的粗糙声音。
“你……要什么?”不曾对谁这般小心翼翼过。但是,是她了——这生他想细细珍藏的人儿。
“我好……臭!”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戚宁远原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不料,一句全无紧要的话使得他几度濒临崩溃,压抑又压抑的感情,爆发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狂鸷地搂住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阎罗王的手中捡回小命的,不过虚软如绵的她深刻体认到,现在将她拥揽入怀的男人没有比她少受一点苦。他跟她一样地……臭啊!
区可佟虚弱不堪的脸浮出不怎么高明的笑容。
她很庆幸自己能活过来,能瞧见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情景,她好满足喔!
好想多瞧他一会儿,可是身体已不堪负荷,闭上眼,她身子一软,便整个往后仰去——
忽悲忽喜的戚宁远满心酸楚,怎堪她这一吓。他心肝俱裂地呐喊,登时又吓去了半条命。
众人跌撞地进来,脸色没一个好过他。
“怎么样?”五、六个人连迭地问,根本是被吓破胆了。经过这一役,虽然有人大难不死,陪在一边的他们也都跟着脱了层皮,元气大伤啊!
“她又昏过去了。”戚宁远急急吼问郭问。
“不碍事,这是自然现象。她的身子还很虚弱,经不起情绪大起大落。”有情人乍见,情绪在生死瞬间的激越中动荡,自然经不起再一次的波涛汹涌了。众人听完他的解说,结实地喘了一口气。这回可是真的放下心来了。
区可佟意识清明地苏醒已是隔日的晌午了。
流离的阳光宝灿灿地铺设了一船的晶亮,就连无法自主的身子似乎也被注入些许的气力。
她有多久没见到可人的太阳了?呵呵,生病的人对温暖总是特别渴求吧!
“什么东西让你看得这般出神?”刻意放轻的跫音来到她身旁,戚宁远低迷喑哑的嗓子,促使区可佟转回了远观的眼神。
她微微脸红。“我睡了很久了?”时间冗长到四肢僵硬,不灵活了。
“嗯!太久了,害我差点又变成众人围剿的对象。”他每半个时辰便暴力地要求郭问过来诊视,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她再不清醒过来,下一次他已经准备用绑架的方式将郭问请来了。
“你做了什么事?”
“没事。”她是病人,一些芝麻绿豆小事不必她担忧。
戚宁远掀开被子,熟练地握住她雪白的足踝,经揉慢捏,力道适中地按摩着她的肌肉。“我发现你每次见到我都会脸红,为什么?”
唯一的一次破例让他不见半条命,这才知道她脸颊上时常乍现的一片潋滟对他有多重要。
区可佟试着缩脚却不得法。她用像猫叫般的声音道:“别这样——”
“怎样?”他居然有了挑逗她的心情了。
她的玉足他不是头一回碰触,自从她“复活”之后他便持续地替她按摩全身,只是当事人不知情而已。
“男女授受不亲。”随着他逐步前进的指腹正停留在她私密的大腿内侧,阵阵的热潮令她慌乱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手指似乎留恋了一会,才不舍地离开。
“等会儿把药吃完,我让人烧了热水,你该清洗一下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