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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凤凰(乞食儿女系列)(17)

转过身,石崩云没理会石裂岸,只是伸手抚着凤凰怀里的幼大。见他伸手,她急收回手转过似是怕不经意与他生了碰触,只要碰了他,她那深埋在心底如蜘蛛网般愧对宋子寰的罪恶感就会更加重。

「喜欢吗?」

石裂岸聪明地没搭腔,人家问的又不是他,普天之下,能让这小子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这白发老头儿就是了。

凤凰没作声亦没颅向石崩云,只是将头更埋进怀中那球长毛里。

石崩云笑容不减,直直睇着她,缓缓悠悠吟起白居易的长相思。

有女如萝草,生在松之侧。

蔓短枝苦古同,萦回上不得。

人十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做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做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笑了笑,他问着她,「咱们叫牠愿成好吗?」

愿成?!

凤凰红着脸,微抬讶然的眸子,透过狗狗长毛颅见他眸底热烈的朝盼,她知道他是在提醒她两人之间的约定。

愿成?

与他成为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与他成为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在他热眸导引下,她差点儿就要点头了,突然,一丝琥珀凤凰闪过脑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曾经,她也想望过要和宋子寰成为生生世世的连理枝的,可世事太过难料,她无法给任何人,甚至自己一个空泛的承诺。

冷下眸避开石崩云的视线,凤凰倏地起身将狗儿塞还给他,离开了大厅。

她才走几步,就听到石裂岸看完热闹后发出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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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开封城郊寿王府。

二十来岁的寿王赵元侃乃当今皇上赵光义的第三个儿子,今年九月刚成了开封府尹,他仪容俊秀、脾气温顺,待人处事恭谦温和,只可惜,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子太软,容易受人言语左右且心肠太软,这样子的人,最最要紧的便是身边要有个慎谋能断、处事机警的好帮手,也幸好,他身边正有这样的人才。

赵元侃温笑着端起热茶啜了口,再满意地将视线转往站在他身前禀报着事宜的男子。

不单气质卓尔、身材高硕,那张脸更是俊美无俦得连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望之兴叹、觑之失神、睇之流涎……

「大人!您失神了。」

宋子寰恭敬不改却微隐了火气的嗓音总算将赵元侃唤醒,也及时喊止了他还真险些淌下的口水。

「对不住!对不住!」赵元侃呵呵笑,还顺道收了收口水,「我错过了什么吗?」

「大人!」

出声的是立于另一旁身着儒服的公孙劬,即现任开封府尹的师爷,因职责所需,看人脸色及打圆场都是他最拿手的事,只见他从容不迫的开口,「放心吧,就算真错过了什么,待会儿属不会另载份详尽报告容您慢慢检阅。」

「是嘛!是嘛!都怪本宫命太好,武有宋子寰、文有公孙劬,而我只要负责点头就好。」

赵元侃向着凝肃着神情的宋子寰讨交情。

「子寰呀!先别说那些烦人的公事了,天冷,公孙这回特地从老家带回的祖传补帖已让厨子炖了锅药膳羊肉煲,你闻闻、你闻闻。」赵元侃边说边吸了吸鼻子,「是不是真嗅着了香。」

「大人!正事谈完才许谈吃的。」赵元侃刚站起身,便让宋子寰给硬生生压回椅子里。

「耶?耶耶耶!」

赵元侃睇着他结实的双臂,瞪大了眼睛,「宋子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是你主子耶!你敢这样对我?」

「就因为你是主子,所以更没得纵容!」宋子寰不为所动。

摸摸鼻子,赵元侃消了方才的火气,换上讨好的笑容。

「那如果撇开主子下属不谈,纯粹用咱们哥儿们的交情呢?」

现在的他们,一个是寿王兼开封府尹,一个是七品御前带刀护卫兼开封府捕头。

但在小时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宰相之子,正是一块儿穿同一条裤子玩大的伴儿,对于彼此,实在是熟到不能再熟,再加上赵元侃生性随和没什么架子,下公堂回到了家里,便会要求宋子寰拋掉头衔依两人原有的相处模式互动,是以两人虽名为主子与下属,事实上,之间的情谊却较近似于哥儿们。

「那我就更不能纵容着你了!」宋子寰脾气硬,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好了!好了!我输给你了。」叹口气,赵元侃在心底和药膳羊肉煲挥手道别,挺了挺胸振作精神,「来吧,再说一遍,我洗耳恭听。」

这意思是,方才他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宋子寰冷瞇了下俊眸,好半晌才再度启口,「明年年初开春祭坛,皇上将举行地点由惯例的皇城转到了皇陵。」

「这事儿……」赵元侃有些不懂,「不是早就决定了吗?春日山林,积雪未溶尽、新芽待挣上,万象更新,拜拜祖先焚焚香,很好呀!」

宋子寰睇着那乐观得永远只看得到好的一面的赵元侃,没好气的说:「大人想得太简单了,此事绝非单纯的春游或春祭,改上皇陵是因为新任谏议大夫--寇准大人,不断向皇上提出立太子的事情,才会让皇上想藉祭祖之名托辞于先祖的意思来决定承继大统的人选。」

「那又如何?」身为众人心目中的继承人选,赵元侃一脸有恃无恐。

「我平日行得正坐得端,又深得文武百官及百姓爱戴,先皇真若有灵就该向父皇举荐我喽!」

「先皇会不会显灵是另一回事。」宋子寰淡淡摇头,「王爷您身兼开封府尹,倘若护驾不力或在当日让闲杂人等扰乱了皇陵、惊动了圣驾,那么王爷认为皇上会不会对你这寿王重新予以评估?而那原该属于你的位置,是否也将易主。」

一针见血的一番话让赵元侃垮了脸色。

父王即位已将满十八年,却始终没有策立太子,这桩事其实历届的大臣们都非常担心,就怕皇上突然有个好歹,因着没有策位太子而发生朝廷动乱。好几年前大臣冯拯就曾上书给父王言明提早策立太子以定国本的重要,却反倒惹祸上身,一道诏书下来被贬到了岭南。

在太宗那时的想法,说要立太子就是在触他霉头,让他皇位及早准备拱手让人。

事隔多年,寇准再度提起,许是因着年纪老迈,再加上赵光义这两年身体不好,统权的野心也就淡了许多,是以并末再出声反对,且随即便将原为襄王的三子趟元侃晋封为寿王,并任命为开封府尹。

这个重用襄王的举动,所有臣子都将其解读为赵元侃即将成为太子的前阵布局。

宋太宗有九个儿子,原本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自是长子赵元佐,他不但占着老大的位置,且从小聪明机警,相貌也最像父亲,深得太宗钟爱。可在赵廷美案中,他却极力想营救那位叔叔,及至赵廷美含冤死去,他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得了狂症,身边的人稍有过失不是抄起棍子打人就是拿起刀剑刺,最后竟在一次大醉中放火烧了自己的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