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她吓得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抽抽鼻于半天才恢复平日的悍味儿,“你为什么要吓我?”
“吓你?”他一脸无辜,“我没有呀。”
没有?
那么,那双和他似极了的银灰眸子是谁的?
审视着他的眼睛,她在里头觑不着欺骗。
她希望他没有骗人,除非,那是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状况下。
“我的天!瞧瞧你这身狼狈样。”杰斯毫不犹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鬼屋方向行去,嘴里没忘了抑扬,“苹果派,这是你的初夜,可瞧你现在这副像见了鬼狂奔后的模样,运动量似乎比方才用在我身上的更多呢,”他倾身轻轻吻了她一下,声音里是浓浓的酸意和欲望,“也许这是我的错,我该将你操累到连床都下不了的,不过夜未尽,我们有得是时间。”
安妮窝在他怀里半天没作声,片刻后,在银色的月牙底她稍稍推开了他,认真问道:“刚才,你去了哪里?”
“没去哪,”他垂下了眸子,“口渴,到溪边喝水。”
她没出声,双管环紧了他的颈项,将脸颊贴近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而动听的心跳。
他撤了谎,她知道,因为他的裤脚上没有水渍却沾了红色的泥,那是学校后山才会有的红泥,而在将她带至怪兽庭园前,他的裤脚上并没有沾上泥。
他做了谎,她知道,但她却不想问了。
她爱他,所以她不想再问了。
***
欧洲大地之上,许多古堡即使到了今日,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威风及冷冽的气势。
这样的城堡让人不禁要臆想起数百年前,碉楼顶彩旗飘扬,以及城墙上阳光将哨兵盔甲照得闪闪发亮的情景。
城堡在中古世纪是强势领主武装森严阵以待家,并借此来统御四周的领地,除了领主一家外,骑士、教士、弄臣及各色各样的工匠仆役共组一个自成的小世界。
大多的城堡都懂得善用地形优势,例如,建造在悬崖边的制高点上,以便守军能居高临下轻松掌握情势;例如,凿筑一条里面养有会吃人鳄鱼的护城河,恫吓妄想攻城的敌军。
覆盖着绿色绒毯的大地似乎毫无边际,那微妙的明暗层次犹如波浪起伏的丘陵一般,安妮的眼睛追逐着前方飘过的云朵,对于即将去拜访的托斯卡纳古堡并没有太多的概念,惟一知道的是,那里头这会住的是卓久勒家庭。
在欧洲的乡道上开车是件十分舒眼的事情,一来,这里没有拥挤嘈杂车阵人群,二来,天地之间似乎永远干净,没有因长年在修缮中的道路带来的尘沙和潮湿的天候,在这里开敞篷车是一种享受,若在台湾,她不认为她会有足够的胆识做这样的尝试。
黑色积架在绿色的道路中行驶,安妮觑着天边,头枕在正踩着油门的杰斯腿上。
一边开车一边还得由着个废物压在自个腿上,若在以往,安妮会骂那开车的人是个白痴,那躺着的是个懒鬼,可这会她才明白,这样的动作表示着情人间连片刻都不愿分离的亲密,是种因爱而滋生的特权。
因为爱,所以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枕在杰斯腿上,而他毫无怨言,事实上,由他一边开车一边抚摸着她发丝、脸颊、耳垂的小小动作,她知道,他乐在其间。
因为爱,所以她不曾再问起,那天夜里他究竟上了哪以及做了什么。
因为爱,所以在杰斯要求她请一段假陪他回家时,她听话照办。
“你这么突然跑回家,不怕吓到家人?”安妮扳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头,却想起它们滑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嗅,色女!她忍不住红红脸暗骂自己。
“不怕,他们被我吓惯了。”杰斯一径的淡漠,一径的用墨镜及皮衣将自己包紧,她盯着自己的长发在他腿上滑动,心底攀升起骄傲,因为他最热情的一面只有她见得着。
“小懒猫,别睡了。”杰斯的大掌在她臀上爱抚似地拍了拍。
“为什么?”她还是懒懒地不想动,到了吗?”
“还没,”他漫不经心,“可是已经看得见碉楼了。”
安妮急急坐直身,然后发出了一声大叫。
他笑了,“别这样,宝贝,珍惜你的叫声,留在夜里。”
她白了他一眼,却依旧压不下兴奋,“我知道你家是座城堡,却没想过这么大、这么壮观,这么……”她在脑海中搜寻着适当的形容词。
“这么不可思议?”他帮她接了话,见她猛点头他却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大并不一定代表好,苹果派,你一定设试过打扫一座城堡石则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为什么不用魔法?”
“别以为我们凡事均可心想事成,”他敲了敲她的脑袋,“小懒猫,使用魔法是有许多规则要遵守的。”
碉楼人目后依序是城垛、塔楼、门楼,及用粗质石灰岩、碎石子等建构而成的厚实城墙。
“那城墙有多厚?”她好奇的问。
“超过二点五公尺。”
“这么厚?”她咋舌。
“不厚一点怎么挡得住敌人的侵略。”
杰斯说得冷淡,安妮却听得心惊,突然想起,这样具有古老历史的城堡里,肯定也流动着不少古老的鬼魂。
谈话间车子已经来到城堡正前方的护城河前并停下,就在安妮期待能在那条约有五十公尺宽的河里发现鳄鱼可她探头一望,却诧然发现河床是干涸的,蔓生了许多瓜藤类植物,南瓜、西瓜、丝瓜等缠上盘绕着。
“为什么没有水?”她转头问杰斯。
“为什么要有水?”他反问,“现在住在里面的人,已经不需要用护城河来保护了不是吗?”
“那倒是,”嘴里虽这么说,可她眼里还是有着掩不住的失望,“但一个古堡少了护城河,就像是夜里的月亮少了星于作伴一样。”
“很诗意。”杰斯失笑揽了揽她,“等我老妈将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瓜果收成后,我再来帮你变出一潭子水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种不流通的水,不出一个月包你受不了那味儿的。”
说话间他取出了个小小的遥控器,对准城门按下掣钮,接下来响起嘎嘎叽叽匡当当的声音,一座吊桥缓缓由城门口落下,延伸跨过了护城河在他们面前落定。
在由吊桥启动而扬起的灰尘里,安妮偏头照着杰斯。“这么先进,连吊桥也用遥控器?”
“新时代理,机械比人工便宜,懂吗?”
呼啸一声,黑色积架跃上吊桥,且以不低于方才一路行来的狂飘速度前进,安妮捉紧着车门把手,暗自祈祷这座中世纪的古堡要够围棋才能承受得起铁制机械的陕暗。
车子通过了城门,飞掠过前庭和两座圆形塔楼及一个有着希腊雕像的喷水池,车子最终发出一阵嘎然急响,在中庭的一座游泳池畔霎时停住。
池畔有个撑着大洋伞的小圆桌,一男两女围桌而坐,桌上有三只盛了果汁的高脚杯,此外,还有各盛放着糕点、饼干、乳酪及各色水果的圆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