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斯的眼眸眯了起来，他的声音冷得掉渣，“谁允许你在妄加猜测？”
巫雪始终在往墨伽华的父亲身上靠拢，毫不遮掩地直指墨兰斯的内心深处。
“陛下不必恼怒。”巫雪眉眼含笑，看起来脾气极好，“您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让那位已经离开的大人回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从您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来看，您有这个权利墨兰斯原本是极为厌恶别人提起他生孩子的事实，只要被他听到有人胆敢议论，他就必然要给对方一些苦头来吃。
但是现在，他听到巫雪这么说，反而是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是他和那只不负责任又冷血无情的鲛人，唯一的联系了，他和他的血脉，在孩子身上绵延持续，即便孩子的父亲不认账，也绝不可能抹杀这个事实。
墨兰斯深吸口气，他从来没想过要墨伽华的命，身为能够随意查看任何最高绝密档案的西曙光帝国皇帝，他也知道圣莲星系的鲛人帝国之中，有不少能够保护双生子的秘术。
他现在只想赌一把。
他无法赌那个人对他的感情，也无法赌那个人对孩子的感情。
但是他的赌注却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更有力度——他赌的是，鲛人帝国之中，纯血难以诞下子嗣，而那个人，对子嗣的看重。
墨兰斯在心中叹了口气。
多么嘲讽，到了如今，他竟然连那个人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巫雪离开之后没多久，就被墨克兰亲王给堵在了房间里面。
“你对我皇兄的那位，了解有多少？”墨克兰挑挑眉毛，抱臂站在门口问道。
巫雪倒了杯茶，并不回答，而是招呼墨克兰亲王进来。
“殿下随意坐一会吧，我这里别的东西没有，倒是有茶叶还算不错。”
“啧。”墨克兰走过来施施然坐了下来。
巫雪对青鸾说道：“你先下去吧。”
青鸾身子不动，道：“我要贴身保护大人。”
墨克兰挑眉笑道：“你是怕本王对他做出来点什么吗？”
青鸾面无表情地看着墨克兰。
巫雪道：“青鸾，下去。”
青鸾坚持了几秒钟，还是离开了，他的背影看起来还有点儿落寞。
墨克兰禁不住笑道：“你这个贴身侍卫，可真够忠诚的。”
巫雪笑了笑，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这个世界上，我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了。”
墨克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脸上依然覆盖着一张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面具，看不清下面的真实容颜。
巫雪斟了杯茶，道：“这个问题，之前陛下也曾经问过我，不过我的答案是，不确定。”
墨克兰拿着杯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不确定？”墨克兰狐疑道。
巫雪说：“条件太少了，我只能凭借墨伽南殿下身上的情况，来推测出那一位是个血脉极其纯净、且精神力非常强大的纯血鲛人，至于更多的身份，我在没有看到墨伽华殿下的鲛人状态时，是无法判断的。”
“为什么要通过鲛人状态判断？”默克兰又是不解。
“因为鲛人状态，才是鲛人一族最为真实而原始的装填啊。”巫雪低眉含笑，道：“我们所说的像，并非单纯的容貌，更多的是鲛人尾巴上面的鳞片眼色、形状、纹路、强度等等，通过一张脸的相似度来判断，不过是你们人类的主观推测罢了。”
默克兰点点头：“懂了。”
巫雪说：“其实殿下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若是得知自己的血脉出了问题，我想那位十有八九都会来这边一趟的。”
默克兰扫了他一眼，道：“因为你们鲛人一族，最在意自己的血统？”
“鲛族已经很多年都在被负出生率给搞得焦头烂额了。”巫雪轻轻说道：“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能够提高出生率的方法，甚至通过了允许雄性和雌性鲛人在婚后拥有情人的法案，但是事实证明，纯血鲛人就像是受了诅咒一般，他们努力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都无法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后代。”
巫雪抬起眸子，望着默克兰，接着道：“所以我基本上可以断定，只要那位还活着，他必然不会放弃自己的子嗣。”
默克兰轻声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墨伽华殿下，曾经出现过心绞痛以至于晕过去，甚至精神力狂躁的情况吗？”
“这个倒是没有。”默克兰回忆着。
“这便是了。”巫雪抿乐口茶，道：“既然没有，便说明他的父亲还活着。”
默克兰挑眉盯着巫雪，道：“你又是为什么，主动送上门来帮助我皇兄？你该不会是也很好奇我皇兄的那一位究竟是谁吧？”
“这个……当然不是。”巫雪有些无奈地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比如？”
“告诉你也无所谓。”巫雪说：“每一只鲛人，从圣莲星系来到红河星系，大概都是带着独属于自己的特殊目的。有的是为了孕育后代，有的是为了寻找晶矿，而我的目的，则是为了寻找流落在外的治愈者。”
默克兰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杯子，道：“治愈者又是什么东西？”
巫雪按了按眉心，说：“所以我一直都不想给你们说太多，解释起来特别麻烦，搞不好就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默克兰：“……”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鲛人的精神力要远比人类的精神力广阔、强大，但同样也狂躁很多，在战斗之中，鲛人战士很容易出现精神力躁动，这对他们而言很可能是致命的。治愈者是可以平息精神力躁动的良药，只是他们数量太过稀少，和鲛人战士的比例，恐怕现在已经达到一百比一，所以每一位治愈者，都弥足珍贵。”
“所以你宁可用墨伽华的命，来换取墨伽南的命？”默克兰的口吻凉凉，嗤了一声表达对巫雪的不满。
巫雪眨了眨眼睛，说：“如果可以的话，两个都不死最好了。”
“这可能吗？”
“鲛人的死亡，其实是精神领域的崩溃，精神力的消亡，而并非肉体的死亡。”巫雪解释着：“若是有强大的治愈者能够帮墨伽华殿下一把，他必然能够顺利渡过难关。”
“你也说是如果了。”默克兰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到时候没有人来帮助墨伽华呢？”
巫雪顿了一顿，道：“不，至少他身边的人，会帮助他。”
默克兰面色一变，道：“隔着小茶几，一把抓住了巫雪的手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巫雪抽出了自己的手，说：“墨伽华身边有一个厉害的半鲛，而且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本身就是一位治愈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墨伽华殿下出问题——哪怕抵上他自己的命。”
默克兰表情古怪地看着巫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那个人，我也认识？”
“这个自然。”巫雪淡淡道：“只是他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巫雪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治愈者一旦生下孩子，能力就会大打折扣，况且他一次还生了两个，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默克兰：“……”
他之前仿佛能够猜到那个人是谁，但是为什么被巫雪这么一说，他又迷惑了？
“顾苑什么时候生了孩子？”默克兰问。
巫雪：“……”他什么时候说顾苑了？
超亚人也是能生孩子的吗？
默克兰眨眨眼睛，“不是顾苑，那会是司空晓？”
巫雪有种扶额的冲动。
“您不必再猜了，我不妨再给您说的明白一些，他给殿下生下了两个孩子，您说他是什么人？”巫雪忍无可忍。
默克兰一惊，差点没从位置上跳起来，瞪着巫雪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鬼，凌飞桐已经死了，早就已经连灰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