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自由?
让他日日夜夜生活在后悔里?
由着他日夜想象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连见了她穿袒胸衣衫都要怒火中烧、都要冲动地想蒙住所有男人的眼睛了,那么,他又怎能当真去接受别人对她更进一步的侵犯?
他抿紧唇,与她视线相交就是开下了口。
片刻后,张磊颓了双肩,别开的视线里是心知肚明的无能为力。
「说不出来是吗?」齐珂珂目瞳晶亮,「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吧,有些时候……」她抵近他伸出柔荑环扣上那僵硬中的男人颈项,继之踮高了脚尖送上香唇,「不说话会比说话还来得更加有力。」
这一招是舞月教的,舞月说,想击溃一个自制力太强的男人,是不消用言语的,放下身段以行动逼他作决定,绝对会比说服他还来得有效。
她生涩的唇毫无技巧地贴紧了他的,那绝佳的触感使他身子瞬间如遭雷殛,自小到大,为了救她,为了责任,他曾将她拥在怀里数百回,对于那红艳的甜唇他神往已久,却是头一回尝着它的甜味,他从不知道,她的唇竟然柔软至斯、香甜至斯、勾人神魄至斯。
双唇相抵,她躁红着脸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主动吻他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接下来呢?她心底微微起忧,他会不会推开她?会不会骂她淫荡?会不会同以往毫无顾忌伤她、使她受伤?可她的忧虑并未持续太久,在她吻上他之后,他就毅然地接过了主控权,然后,就再也由不得她思索与退缩。
那长久以来的压抑与伪装一旦被戳破,便再也回不了头了,毕竟,眼前的她他已爱得太长、恋得太久,他对她的情感如饱蓄了的江河,只要一个裂缝便能决了堤的。
逐渐,单纯的唇瓣相抵已不能够满足他,很快地,他用舌撬开了她原是紧闭且胆怯的贝齿,那火热的舌尖先与她的嫩舌相遇嬉戏,继之,他贪婪而饥渴地掠夺起她嘴里令人战栗的柔软与甜蜜。
「无名,」半晌之后,被吻得意乱情迷半天回不了神的齐珂珂偎进张磊怀里,既是羞怯又是忍不住地想笑,「老实说,你是不是饿了?」
「是呀,我是饿了!」
拋去了顾忌,终于敢坦然面对情感的张磊散了脸上沉郁已久的阴霾,与心爱女子倾诉着笑语,他的手霸气十足的将她揽近,让那柔软的身子与他粗犷的体躯毫无间隙地相依,「好饿、好饿,饿了快十年了!」低下头,他朝她柔美颈项一口咬下。
「别!痒呢!」她闪了闪,最后只能笑着求饶。「所以,」她甜笑着,「你今日在众人面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并不是骗人喽?」
他眼神黯下,把玩着她的青丝,「那个时候是骗人的。」
「那时候是骗人的没关系,」见他的神情,她嘟起小嘴,「可现在及未来都不是,你会娶我的,是吗?」
「珂儿,别逼我,」他叹口气将她揉在怀里,「我承认我爱妳,爱得天昏地暗,爱得六神无主,可关于我们的未来,我还要再想想。」
「想?!」她一脸无法置信,「你爱我,我爱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妳想过妳父王和娘亲吗?」
张磊忆起菊妃临行前的交付,再低头睇见齐珂珂脸上未退的激情及红肿的唇瓣,不禁对自己微起了恼意。
「在南唐,我是将门之后,可在齐坛,我始终是个被人买回的囚奴,一个公主的贴身随从,妳跟了我,这一辈子,在齐坛,都将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也不在乎!」
「妳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我不要妳受到半点委屈。」
「简单,咱们不回齐坛不就成了?」
「不回去?妳不会惦记妳娘、妳父王、妳中蛊的皇兄还有那些姊妹们?」
「如果你和他们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她憨笑地窝在他怀里,清澈眸底毫无悲意,「那么,这世上,我就只要你!」
闻言他心底涌生浓浓感动,半天出不了声音。
和菊妃许下的承诺犹在耳际,可这会儿,在两人互吐了心意,在他已然尝过她的甜美,要他放手成了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阖上眼,他将下巴抵上她的发际,禁止自己再想,或许她说得对,她爱他,他也爱她,那么,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第十章
张磊二人未出南唐,舞月被南唐天子钦点为妃的消息已然传开。
晨光里,马声的的,马背上是一对令人赏心悦目的情侣。
「听见舞月成为皇妃,妳有没有一点儿遗憾?」
虽极力控制,可张磊的声音里还是含着浓浓的酸味儿,因为他还在介意着那日她说上南唐是为着李煜而来的谎言。
「一点儿遗憾?你错了!」齐珂珂歪着螓首甜笑,「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点遗憾。」觑着他瞬间绷紧的唇角,她放下了捉弄「石头」的心思,「我遗憾没能亲自恭喜舞月心愿达成,没能喝上她一杯喜酒,毕竟,她曾救过我一命。」
事实上,舞月出手相救齐珂珂纯属误打误撞,可藉由她来引起李煜的注意却是舞月筹思妥当的事情,而她原以为会以一带一,共享恩宠,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带走了齐珂珂的张磊。
张磊不作声的由后方搂紧了她,齐珂珂亦抬手覆住他的大手,两掌相握,十指交扣。
与不再设防的他相处后她才明了,他并不如外表给人的那种迫人的冰冷与自信,他的瞳眸冰漠是源于少年时期的悲惨遭遇,而不是刻意营造起的。
从经历家变后,他不曾拥有过一件真正属于他的东西,这也是为何他爱了她多年,却宁可选择错过的原因,他爱她,但不知如何好好去爱一个人,为担心失去,所以他宁可错过。
这男人,既冷且酷,自信满满是骗人的,内心底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笨石头,傻石头,蠢石头,」她向后偎近他怀里,「那天是骗你的,这世上除了你,还没有人值得我费神去求去寻的。」
「不值得费神?」他按捺不下小心眼,「那天妳穿得真是够暴露的了,说不想费神引人注目,还真是令人难以信服。」
「衣服是舞月选的又不是我的意思,」她点点他生了胡碴的下颚浅笑,「还说呢,那堆碍手碍脚的彩带都逼得我快疯了。」
「感谢那些彩带,」他喟然低语,「若非妳摔跤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许,我们就这么错过了。」
错过?!
她心底生悸,如果当时他不在场,如果当时他没将她带走,那么,她就真的得留在南唐皇帝身边,而她与他,亦将错过一生。
「是呀,」她喃喃低语,与他十指缠握得更紧,「差一点,咱们又要错过了。」
「答应我,珂儿,这一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们都不要再错过彼此了。」
她点点头,阖上眼欣慰地向后紧偎着他,承诺了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