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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兄的女人(追梦系列之二)(14)

待乐曲结束,他对乐队指挥做了一个手势,马上快步朝黑猫女子走去,趁她还来不及反应,便牵住他的手,侧头对一位准备上来邀舞的男客,抱歉地一笑,并说:“对不起,小姐已答应与我共舞探戈了。”

一首较不为人熟悉的轻快旋律随着指挥棒优美地滑了出来,但却似乎吓着了始料未及的黑猫小姐,因为她以为会是被演艺人员作秀、夸张成滥觞的那首。

“我没跳过这曲了。”黑猫小姐字正腔圆地说完,急急要甩掉他的手。

不料雷干城硬是不放,轻松将她揽入怀,不用一秒,敏捷地牵住她的左手优雅地往旁一撑,另一只大手则是礼貌地贴在她的胳肢窝上,面带鼓励地说:“别担心,就当做是在走路,包你一学就忘不了。”

于是,他技巧地带着她斜转身子跟上节拍,慢--快--快--慢--慢--快,快,慢--往旁弯身滑出一个下沉步。两人一气呵成的平衡动作,伴着异国风情的阿根廷探戈舞曲,既浪漫又戏剧化,看来繁复世故却是简单易舞。

黑猫女子在雷干城轻松率意的舞步带动下,跳脱了那一股职业竞赛舞者的夸张包袱,额微倾,微贴地与他享受跳舞的乐趣。

他首先打破沉默。“小姐为什么要戴这副怪面具。”

“这家店东说可以戴的。”

“哦,你认识店老板。”他不着痕迹地想套话。

她没说是,也没否认,只慧黠地说:“不就近在眼前吗。”

雷干城凝视着她,眼里有激赏,尤其见她面具下的双目闪闪,晶莹剔透得像天上的星辰,心头一阵暖意,不过,他还是开口纠正她了,“据我所知,这家店只有股东,没有老板。不介意摘下面具,让我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很不凑巧,我介意得很。”

“哦,这么见不得人吗?莫非你背着老公出来玩?”他的口吻里没有批判,只是纯粹地在探口风。

她耸了一下肩,否认,“当然不是,而是因为我怕现出原形后,可能会让你当下踩扁我的脚。”

他咯咯大笑两声,轻松地改变话题,“我猜猜,既然你的舞艺这么卓越出众,想必是舞蹈班出身的。”

“照你这套论调,那你也该是才对啊!你是不是呢?”

雷干城不答腔,只是掐了一下她的手,算是对她口齿伶俐的一种赞许的惩罚,继续问:

“既然如此,小姐能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你在广播界服务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吊他胃口,“为什么问?”

“只是想确定你不是我认识的女人罢了。”

“哦,是吗?因为我跟她都能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他想像着戴着一副大眼镜的信蝉用那可爱的台湾腔调唤他的模样,不禁荒谬地笑出来,“不,正好相反。你们除了身高、体态类似外,我找不出一点雷同之处,最明显的一点,你和她的香水品味就截然不同。”

“怎么不同法?”

“她爱用国货,是明星花露水的主顾客,喷香之外还兼治痱子。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想问,你知道这年头上哪儿买吗?”

你旧家巷尾的西药房!除非先付款,否则老板才懒得下订单呢!黑猫女子心里这么应着。

雷干城见怀里的女人迟迟不应声,似乎不高兴他将她与另一个女人作比较,便重新起了话题,“你哪里学的舞?”

她笑而不答,隐了名称,报了地点,“舞蹈社。”

他调侃一句,“想必该社的舞场一定有中正纪念堂的广场那么大,不然,照你刚才华尔滋的跳法,不把闲杂人等打出舞池才怪。”

黑猫女子不以为忤,反而噗哧出声,“我知道我跳舞很夸张就是了,你不必一直提醒我。”

“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而是真心赞美你的舞姿。”他接着又补上一句,“是真的很美。”

她不答腔,嘴角边却挂着一抹甜暖的笑。

“不知小姐对西班牙舞有没有兴趣?”

她摇摇头,坚定地回视他,“若有机会的话,我倒不反对学。”话里摆明她藏着莫大的兴趣,对舞,更是对人。

雷干城很高兴她的坦白,关怀地点头,轻声在她耳际说:“机会有的,只要你定时来光顾。”

之后,他们静默地享受彼此,不再出声说话。探戈过后,他们又共舞调皮轻快的恰恰,最后以华尔滋做终结。在一阵鼓掌声后,他送她回原桌休息,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可爱的陌生人,要学舞,别忘了下周五来这里。”

“再说吧。”黑猫小姐非常懂得良家妇女含蓄的美德,盯晴看着他嘴角漾着一抹揶揄的笑容,转身离开舞场。

当雷干城退进自己的办公室,从酒柜里挑了一瓶威土忌,倒了美酒小饮一番后,便打定主意要查出这个可爱陌生人的名字。

于是,他拨电给下属,“小刚,你刚才有看见和我跳舞的小姐吧,很好。

麻烦你帮我查查她的名字。”他顿了一下,又说:“也是可以,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隔没几日,小刚带回了几个尚未印证的小道消息,颇让雷干城失望。那个可爱又挺会装蒜的陌生人叫张李如玉,今年三十四岁,有一个宝贝儿子在纽约中学当小留学生,移民美国等待公民权,身分证栏上,她的确是已婚妇女,但跑船的张先生早在她十八岁时就半途失踪了,不到一个月,她便成了老富商兼大慈善家的三房,巧得很那个富商也姓张,还算得上是一位媒体焦点人物。不过,大概是姓张的富商年事已衰,常常让她独守空闺,按捺不住寂寞之下,她便常在晚上跑出去当夜女神……雷干城听到这种就再也听不下去,最后连要求小刚去证实的打算都省了。

原因一,江湖上的观念,女人等于物品,被人“包”跟已婚没差别,反正是别人的东西,他坏事干尽,唯独厌恶不告而取,更遑论偷人。

原因二,他安慰自己,也许她除就一副好身材及舞艺外,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搞不好生了一副晚娘脸孔,要不然为何那么怕见光。

原因三,她明明有老公,却可睁眼说瞎话,日后还有什么谎编不出来。

总而言之,他必须避开这个会撒谎骗人的张李如玉。所以,连着一个月,每到周五晚上,雷干城是尽可能地待在二楼办公室,面无表情地俯瞰舞场的动静。

好在看久了,感官也麻木,不再觉得这个张李如玉有独特之处。

直到今晚,他才再度被她妖娆媚丽的新装扮所牵动,这份认知让他自己也感到惊讶,同时又矛盾地排斥她起来。

“你以为我是那种禁不起色惑的男人吗?”雷干城满脸不悦地问着萤幕上的女人。

结论是,他是,但也不全然是;对于性,他有需要,但他也可以不做。

趁着自己的脑袋清醒,尚存一丝理智,他不假思索地抄起话筒,顺手键入设定码,待线路接驳上后,开口了,“喂,玉树,现在有空吗?太好了,选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晚直接杀上乌来如何?好,我这就去医院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