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你上次说的……上次说的……”不报酬,什么也不管,重新在一起,“还算不算数?”
“什么?”他浑浑噩噩地问。
“就是……就是在一起……”苏镜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手中的苹果皮又断了一截。
容青可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那件事,突然笑了一下,倒不是讽刺,就是有点伤感似的:“哦,那是我随便说说的。”
他茫然地睁着泛红的眼睛。
容青可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去相亲了吗?那个男人不错。”想了想,她又补充,“我也累了,我和你,还有小念,都回不到过去了。这样下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哦。”他迅速低下头去掩饰住眼中狼狈的泪水,“那、那就算了。”
“嗯。”容青可笑了笑。
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果盘里,人也看过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他看着地面:“你休息吧,那我就先走了。”
她送他出门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又呆呆地望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客厅里。果盘里有他削好的苹果,她拿起来慢慢地咬,酸酸甜甜的汁液泛滥在口腔里,她不知不觉地就流泪了。
“这是爸爸削的苹果哦。”她轻声说。
陶林织周末的时候过来了,将她的家里打扫了一番,用毕生所学做了有道番茄蛋花汤。且不说味道如何,陶大小姐能洗手做羹汤,已经是难能可贵。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容青可勉强咽下了那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
接着她便不走了,入夜便说家里太远,蹭着跟她睡在一起。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如今都是沉默的。陶林织感觉到她在努力地装睡,悄悄地把手放在她的腹部,她立刻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们以前说过,以后有了孩子就认对让做干妈的。”
“你这个干妈快点儿跟他亲热一下吧。”她按住陶林织的手,“因为过两天他就要没有了。”
陶林织笑了笑把嘴凑到她肚子上不知道说了什么。
“喂,你在教他造反吗?”她抗议。
“哈哈,我问他是男生女生而已啦。”
“他是什么?”
“他说是男生。”
“骗人!”容青可在她身上乱挠一通,“坦白从宽!”
陶林织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过了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容青可以为她睡着了,过了一会儿陶林织又蹭过来,伸出胳膊把她圈在怀里,容青可愣了愣,就任她抱着,还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
“我跟他说,不要恨你妈妈,她也是个千疮百孔的小孩。
“我还告诉他,你也不舍得他,可是他来得太早了。”
容青可就在她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陶林织已经去上班了,她现在进入一家贸易公司,穿职业装,梳着包包头,像模像样的。看到她的生活丰富多彩,她也觉得高兴。
毕竟不能两个人都倒霉吧。
早上起来给林梓桐打了个电话,虽然麻烦他很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他身上的钱不多,走后门还是必要的。
手术时间已经预约好,就在周二的上午,病人少。
她洗了一上午的衣服,下午准备去吃一顿好的,晚上早点儿睡觉养好精神。可是她刚洗完衣服叶橘梗就来了,站在她面前沉默着不说话。容青可已经不想看见与苏镜希有关的任何人,看见他们就想起他来。
可是那个人已经被她赶走了。
即使那个人撇下最后一点自尊问她能不能在一起。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在这么座听风就是雨的城市,她不能让他成为笑话。况且她说自己是随便说说的,而他也只是随便问问。
“上次你问我的事情,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叶橘梗说。
“我不想知道了。”报仇什么的,她已经不想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叶橘梗看着她,“他们跟我说让我离他远一点儿,不要坏了他的前程。”
“什么前程?”
“那时候纯渊并不想进娱乐圈,他的明星老爸和他妈非让他进。后来是春绯的眼睛生病了,他为了多赚点钱才进入娱乐圈的。”叶橘梗抹着眼睛,“我想那些人应该是他爸派来警告我的。”
容青可傻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觉得大脑还是空白的,许多声音都在飞,她看见叶橘梗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又再哭,好象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安阳纯渊知道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叶橘梗摇摇头,片刻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这不是他的错,他知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我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所以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说。
面前的女还还是那个留着长发,半月形眼睛,笑起来有点羞涩,时常红着眼睛的女孩子。对了,怎么形容呢?我见犹怜啊。这个就是容青夏辛辛苦苦喜欢了那么多年,最后赔上姓名的女孩子。
她觉得自己很熟悉她,可是现在又不认识了。
“那,那我弟弟就白死了?”
“你的那个纯渊皱一下眉,你都心疼得不行,那么我弟弟喜欢你,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就是活该吗?
“你们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他就要在坟墓里听虫子叫吗?
“叶橘梗,你凭什么!”
叶橘梗慢慢地弯下腰去,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大的泪花落在砖上,很快便不见了。容青可连难过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捂住肚子,觉得里面一抽一抽的疼。
大门突然被推开了,苏镜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把将叶橘梗拉起来:“你都说了?”
叶橘梗点点头,又低下头。
这下容青可彻底蒙了,苏镜希脸上的灰色慢慢放大。
他知道!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即使知道她为了报仇连命都不要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在他们的眼中,安阳纯渊的幸福比容青夏的命要金贵多了。
都是假的,什么喜欢啊,什么爱情啊,都是假的!
她真的想知道,到底还剩下什么是真的!
她慢慢地走到阳台上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在苏镜希惊愕的眼神中,嘲弄地笑了笑:“喂,安阳纯渊,我告诉你啊,是你老爸……”
“不要说,求你……”苏镜希扑上来抢她的手机。
“为什么不说?!”她用力地挣扎,近乎残忍地笑,“你不是问过我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拆散他们的!我一定会伤害他们的,他们凭什么幸福?!我就是要他们没有好下场!”
“可可!可可我求你!”
“安阳纯渊,我告诉你,就是一个杀人犯!”容青夏用力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