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呢......?
他犹豫得不行啊,从上车一直纠结到下车,又从下车纠结到走进小区。
狂躁的狗吠声传入耳中时,他尚未意识到什么,往前又心不在焉走了几步,就见一只黑狗突然从绿化带窜到他跟前拦了路,蹦着后腿冲他汪汪一顿乱叫。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半步,就被人快速搂着肩膀带进怀抱。
属于另一人的温度裹下来时,他慢半拍地抬起头,而临颂今没有看他,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狗,似乎是在判断它是家是野。
其实这狗体型不算很大,而且瘦得皮包骨了,声哑力竭,感觉家的野的都不足为惧。
不过宁初偷偷瞥一眼今今搂在他肩膀的手,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硬是管住嘴巴把一句“没关系”咽了下去。
好的,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个怕狗人士了。
甚至还想蹬鼻子上脸地再凑近些,一个保安突然从后面追出来,见有人在,立刻高声:“先生离它远些,不知道哪里窜进来的疯狗,别被它咬到了!”
边说边从后腰掏出一根电棍握在手里,作势要去驱赶那条野狗。
宁初没来得及给出反应,视线落在电棍上,呼吸猛然一窒。
一个保安不够,又来了两个救兵。
三个人追一只狗愣是近不了身,好在一通兵荒马乱之后还是合力将狗赶了出去。
几个人转头冲两人致歉,临颂今摇了摇头说没事,在他们离开后准备上楼。
不想手刚松开,立刻又被用力抓住。
他顺着手臂紧箍的力道低下头,才发现怀里的人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贴紧他的身体更是止不住地哆嗦。
第26章
他蹙了蹙眉, 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了句:“没事了,那只狗已经被赶走了。”
可宁初却把他的动作理解成了他要推开他,慌忙将他抱得更紧, 瞳孔紧缩,瞪大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
临颂今终于觉出不对:“宁初, 你怎么了?”
宁初张着嘴, 却说不出话,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深刻恐惧的东西,又像是十足落入海里溺水下沉的人,胸口随着大口的呼吸剧烈起伏。
临颂今眉头皱得更紧,不再耽误,直接将人一把抱起来, 快步走向电梯间。
上楼的一路,宁初将整张脸埋进他颈窝, 手臂死死搂着他的脖子, 如同攀附着他的救命稻草。
开门, 关门, 回到客厅, 临颂今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将宁初顺利放在沙发上,索性坐下充当他的座位, 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来不及开灯,客厅里面昏暗的一片,借着阳台窗外的光亮能勉强视物。
宁初还在止不住发抖,紊乱的热气全喷在他颈侧。
临颂今只能一手拥紧他压向自己,另一只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背脊, 许久,直到他情绪逐渐平复, 呼吸恢复正常频率,身体慢慢不再哆嗦。
临颂今抬起他的脸,借着微光可以看见他始终苍白的脸色,额头覆着的一层薄汗,轻颤的睫毛下眼神涣散,惊魂未定。
“宁初,怎么了?”
他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正色严肃。
宁初没有回答,他的身体还僵硬着,受惊抽离的魂似乎没有全部回来。
临颂今便将他发僵的手裹在手里,用上力气揉开,揉软。
宁初在对方传递给自己的温度中逐渐放松下来,重重喘出一口气,眼神有了焦距,终于对上了眼前幽深的目光。
“怎么了?”临颂今不厌其烦重复问:“宁初,为什么会那么怕那只狗?”
宁初被点到大名,怔忪机械地转动眸子。
他坐在临颂今身上,平视他的眼睛,眼神呆滞,又被他的问题问到,一回想起刚才在楼下所见的情形,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莫名的恐惧感便会再次上涌。
他一个冷战,将那些画面强行从脑海中驱逐,不敢多想一点。
“我,我不知道。”
他断断续续地喃喃:“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
眉眼恹恹耷拉下来,他像是累极了,再次低下头埋进临颂今肩膀,疲惫地将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我不记得了......”
临颂今感受到他依赖的动作,没有动,也没有再开口继续问,只是坐在那里任由他靠着。
等到耳畔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才将他轻轻抱起送回房间,关门离开后,拿起手机拨通一则电话。
城市另一头,肖潇正在灯火通明的房间伏案敲着报告,一旁手机忽然亮起,她将目光扫过备注,不用猜都知道这通电话所为何事。
“临总。”接到电话第一句话,她问:“小初又怎么了?”
没有寒暄,临颂今言简意赅,将刚才的事迅速跟她说了一遍。
“这样么,确实不正常。”
肖潇听完陷入思索:“就算是真的非常怕狗的人,按理也不会有这么极端的反应。”
“照你描述的那样,小初的情况更像是受到过重大伤害后被造成了心理创伤,因此对相关事物有了应激反应。”
重大伤害?
临颂今不由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被狗咬伤过?”
肖潇:“可能性很大”
“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被犬类伤害过的痕迹。”
临颂今非常肯定,他帮宁初洗过澡,很清楚宁初全身上下除了摔下楼时弄出的伤,没有其他任何遭受过严重皮外伤的伤疤。
而犬类牙齿锋利,严重被咬伤之后没有可能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样么......”
电话那头传来有规律的嗒嗒声,是思考时指尖有规律地敲击鼠标所发出的声音。
“也有可能只是被吓到之类。”肖潇给出猜想:“但那样的程度没道理会对他的潜意识产生这么深的影响......”
“临总,我现在暂时无法仅凭您的描述作出判断,等忙过这些几天,我再亲自过去一趟,具体情况如何,我得从小初本人身上了解才行。”
“以及如果在这期间小初还有其他什么异常情况异常反应,您都可以告诉我,或者详细记录下来,等我过去时再详谈。”
临颂今应下,很快挂断了这通电话。
站在夜景辽阔的客厅阳台前,他的目光没有固定着落点,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都是宁初浑身颤抖缩在他怀里,面色惨白受惊眼中的模样。
过去许久,他闭上眼沉沉吐出一口郁气,又一次拨通了的电话。
章易听来也是刚到家,电话接通后规矩叫了一声临总,随后是杯子被放在木质桌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