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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妻(出书版)(34)

镇抚司的刑具之多,酷刑之毒辣,令人匪夷所思,一听罗翦这么说,几个胆子小的捕快居然尿了裤子,一时气味实在不好闻。

锦衣卫的变态酷刑,只是从嘴巴说出来就够教人不寒而栗,要是用在身上,不如拔刀自裁算了,也好过受这般的凌迟。

「我说、我说!」尿了裤子的捕快不去看捕头的脸色,如实道来。

原来府尹公子身上的疹子是真有,不过是他不听大夫劝告,在服药期间猛吃海鲜,与姚家的药铺并无干系。正好有人使钱让他们来找姚记药铺的磴,他们便拿府尹公子的病当筏子。

「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孙拂问。

那人撇嘴。「还不是你们自家人闹不和,就是孙家的三老爷让我来把你的店砸了,坏了你的营生。」

都说到这分上,也没必要再揪着他们不放,罗翦见孙拂不欲追究,正要放人,谢隐却站了出来。

「此事还未完结。」

罗翦「师父」二字已经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肚子。

「办案就该勿枉勿纵,既然是孙家三老爷指使,就该将一干嫌疑犯带回去审讯清楚,给孙姑娘一个交代。」

罗翦听到谢隐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虽然公事公办、语气不带任何温情,但遭受谢隐冷遇已久的他还是感动得差点跪下去。

他不敢奢望师父重新认回他做门下弟子,但是师父愿意施舍他一言半句,他哪里敢不照着做?于是他押解着捕快们浩浩荡荡的往孙府东园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也渐渐散去,然而最后离去的那个中年士子,因为觉得眼熟又多看了谢隐两眼,忽地张大了嘴。

先前锦衣卫过来的时候,人群最多不过是诧异,可一等谢隐出来说话,人人畏惧的锦衣卫都乖得像龟儿子,更别说锦衣卫指挥使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是尊大佛啊!

谢隐对着孙拂道:「可是觉得我这般行事不近人情?」叔父收买外人来打砸侄女的铺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猫腻。

孙拂低头福了福。「我爹和两个叔叔不是亲兄弟,向来就有隔闺,三叔今日让人来砸我铺子,明日也许就买凶杀人了,斩草要除根,就算一时除不了根,也得让他吃些苦头,不要以为忍他让他是怕了他。」

「我以为你会顾念亲人的分上要我饶过孙信。」

孙拂摇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说完,她走到掌柜身边道:「伙计有伤的,还有你也是,都送去医馆看看,钱算在铺子帐上。」

「东家,这倒不用了,我们自己就是药铺。」掌柜的招呼着伙计收拾铺子,又将那些挨打的伙计让没事的人送到后头包紮。

冬天日头短,天色早已暗下,谢隐亲眼看着孙拂上了马车才坐上自己的,扬长而去。孙拂坐在自家马车上,一时有些疲惫,今天过得很是精彩,先是宋芸娘,后头又来了顺天府捕快。她娘打理偌大的生意,不讲理的客人肯定只多不少,她一人撑着孙家的富贵,累吗?肯定的,只是她娘从来不说。她如今才觉得后怕,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罗翦为什么会恰好在她的铺子外出现,不管是路过还是刻意,她都感激他这份心意,至于他与谢隐师徒间的疙瘩,她不好过问。

只是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京城里,不论他们是不是和好,枪口一致向外也算破冰,都说徒弟是半子,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没几日,孙拂接手的药铺就传出背后的靠山是国师谢隐这件事了。想不到一间小小药铺的靠山竟如此强硬,从此以后连带着香粉铺门前都宵小绝迹,明里暗里再没人敢来生事。

第十一章 圣旨带来好消息(1)

入夜,谢府。

谢隐斜卧在罗汉榻上,听袁仲等人回禀白日里的事。

「大人,那孙信就是只纸老虎,一听锦衣卫上门,还要带他回镇抚司去问话,胆子都吓破了。」

朱骏双手环胸。「这下落入锦衣卫的手里,恐怕有苦头吃了,只是都是自家人,难道是分家后眼红孙家大房日进斗金,生意做得红火?自己半点好处都沾不到?」

他说的虽不中,也不远。

「这不对啊,孙氏二房可是国丈,皇后如今在后宫风头无两,宠冠六宫,娘家难道会缺那点银子?至于三房,好歹是个翰林学士,要是干得好,往后入内阁也不是不可能,两兄弟来钱的路子还少吗?」

「慎言。」谢隐出言打断,妄议的虽然不是皇后,但孙璟可是皇后的亲爹。这道理很简单,做生意说着容易,却也不是人人能做的,尤其妄想以为有了铺子,手就能等着收钱的心态更要不得。

宫中许多臣子都是如此,以为官道通商道,有了官帽的加持,生意必能无往不利,哪里知道在生意场上栽跟斗的比比皆是。

那孙信眼红大房打理生意、日进斗金,自己却得靠着微末的俸禄过活,若是没有二房帮衬,生活恐怕过得更加拮据和不堪,这才花钱找人麻烦。

朱骏看自家大人沉了脸色,也知道自己说话失了分寸,双手垂下来。

「叫孤鹫过来。」孤鹫便是易容冒充孙拂的暗卫。

「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让她明日起去孙府西园住着。」

「大人的意思是?」

「就那个意思。」

孙府西园这头,许是这一日接二连三的遭心事,孙拂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琵琶进来,发现她发了高烧。

果不其然,孙拂握着琵琶的手喊三生。

等大夫来瞧,只说风寒入体,躺着喝几天药就好了。

冰火五重天里,孙拂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滚烫似火炉,一下又寒冻得像在冰窖里,由着三生一口一口喂她喝药,折腾了一整天,高烧总算退了许多,人也清醒过来。

躺了一日,除了汤药什么都没吃,肚子里空空如也。

「小姐,灶上还热着粥,热热的吃上一口,什么病也没了。」

话才说完,绿腰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上头一碗鱼粥,汤头是用排骨和老母鸡去熬的。绿腰熟练的服侍孙拂喝粥,一碗粥很快见底,琵琶才回话,「小姐,有位姑娘等在院子里说要见您。」

「她在外头等很久了吗?」

「也就您喝粥的时间。」

天寒地冻的。「谁呢?可说为的是什么事?」

「她说叫孤惊,是谢大人让她来的,其他的就不肯说了。」

「我还起不来,你去叫她进来吧。」

「小姐,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就不见了吧。」绿腰没见过谢隐,把孤鹫归类为来路不明的人。

「我有我的道理。」

绿腰不语了。

「姑娘,外头天冷着,我们家小姐让你到里头来。」琵琶领着人进了室内,三生奉上一盏热茶。

孤鹫小心暖了手才进入,免得将寒气带给这位孙家姑娘。「大人说了,小姐在外头走动,京城龙蛇混杂,特意命孤鹫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