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寄欢(51)

这是魏安然几年以来第一次低头求人,她没想过这个人会是纪欢。

起先她看到纪欢上了赵世宁的车,觉得像赵世宁和赵世平这种人,是不会把纪欢放在眼里的,她承认纪欢漂亮,但漂亮只是一张入场券。

生长轨迹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找到相同的轨道频率。

纪欢卸妆的动作顿了顿,终于听出了魏安然话里的意思,她积郁了好多天的情绪,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突破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有来有往不假,但我现在走到这一步,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纪欢平静地说,“是我跟赵世宁有来有往。”

“所以你能不能去问问赵世宁……”

“你是指这部剧的服设竞标,还是指梁安琦,还是指傅芸亭?”纪欢反问她,“这些你觉得哪一件,是我能插手得了的?”

魏安然动了动唇,竟然找不到一句辩驳,但她向来喜欢给自己留一些面子,她不会向人低头,纪欢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她只求过赵世平。

“风水本就是轮流转的,你也不过是现在仗着赵世宁喜欢你,”魏安然站起来,“等哪天你们结束的时候,你也会被反噬的。”

魏安然说完,拎着自己的包就出去了。

纪欢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也多了点疲倦,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卸妆,一会菜菜捧着两杯热拿铁进来。

纪欢刚准备站起来,就收到了夏芒的短信——

中标了,没什么意外。

菜菜出去买了两杯咖啡的功夫,万事通一样把八卦打听了个周全。

原来是傅芸亭早就跟魏安然理念不合了,傅芸亭一些灵动的设计魏安然不喜欢,傅芸亭对布料的要求被魏安然为了利润更换了次级面料,直接影响了版型质量,于是傅芸亭开始以没灵感为借口拖着,好久不出一件设计,听说两人还爆发了两次争吵……傅芸亭本就是看在赵世平面子上过来的,这下好了,人家也不是出不起违约费。

菜菜顺道就梁安琦的事儿又狠狠吐槽了几句,最后下了结论:魏安然学历不高,真不是开公司的料子。

纪欢默默听着,这会反而心里坦然的多。

是她跟赵世宁有来有往,她得承认,走到这一步,大多都是赵世宁的功劳。

当天晚上,赵世宁在天津开会,纪欢问了他一句在哪儿,赵世宁发过来一个坐标,一会又打过来一个电话——

“你别大晚上开车过来,我一会回去算了,九点吧,九点我到家。”

纪欢说好,这会没什么工作安排,她回家就进了东郊的书房,默默坐在椅子上摸着这把大提琴,她凭借自己的一点肌肉记忆和一点乐感,慢慢地才能拉出一首完整地曲子。

而这些,竟然也有赵世宁的影子。

赵世宁本来几乎也没了碰琴的习惯,他多少听进心里去了,知道纪欢以前学大提琴,这本来就是一门需要乐感的乐器,赵世宁有时晚上进来弹一会钢琴,纪欢听见了就能找到一些音准,他是没专门说过,但纪欢知道,他进来弹琴总不会是“我吃饱了撑得”。

赵世宁赶回来的时候,纪欢还在书房里艰难地拉琴,大提琴的穿透力很强,赵世宁说这要是住高楼上,咱上下好几层家里都能听得见。

“今晚出去吃吧?”纪欢看见他回来就放下了琴弓,还专门把琴放回了琴盒。

“没意见。”赵世宁对她的要求都举双手赞同。

纪欢平日里都是跟赵世宁在家吃,有时候跟着他应酬,有时候去他出差的酒店叫了客房,两人好久没去路边的馆子了,这回纪欢选了一家火锅店,说天冷就该吃这个。

赵世宁都熟门熟路了,知道什么时候该下什么菜,什么菜烫几秒,但他还不会调蘸料,纪欢调了两碟,赵世宁尝了一口,半开玩笑地说,“之前周琨联系夏芒,就找借口说她调的蘸料好吃,夏芒发给他之后就给他拉黑了。”

纪欢笑笑,她托着腮看着对面的赵世宁。

热气腾腾,赵世宁刚开完会回来,外套随手一脱挂在椅背上,就穿了一件白衬衫,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纪欢几乎快不太记得赵世宁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样了,只记得他在她面前,甚至有点儿天真——她说什么他信什么。

像一段再寻常不过的恋爱。

“赵世宁,我今天碰到魏安然了,我还说,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因为你。”她看着对面的赵世宁,“没有你我可能还在上海默默无闻。”

“别,这可说不好,”赵世宁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你们这些做自媒体的谁知道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火了呢,但我跟你说个实话——”

说着,赵世宁对她勾勾手示意她凑过来。

纪欢干脆起身坐在了他旁边。

赵世宁这会特别正经,半挽着袖子捞毛肚,稍稍往她耳边一贴,“我还真没见过比你好看的……”

纪欢弯唇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正经东西。”

“我说的实话,”赵世宁说,“没我你也一样,蔡文菁不是天天说吗,你这是一张伟大的脸。”

“你们就吹吧,”纪欢翻了个白眼,“毛肚烫老了。”

“您来行不?”赵世宁撂挑子,“我就等着享口福,哎,谈女朋友真好……”

纪欢懒得理他了,烫了桌上的两碟毛肚和海带苗,赵世宁跟她把今天开会碰见的老古董吐槽了一遍,纪欢说他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碎嘴子。

赵世宁哎哎两声,又开始没正行的京片子,“我这不是谈恋爱吗?那你说怎么的,来来来您教教我,我可对你冷不起来……不过我有时候热脸贴冷屁股,我也乐意。”

纪欢思绪一飘,想起来一点网上看见的段子,没来由笑了笑。

“你笑什么呢,跟我说说。”赵世宁见不得她偷摸笑,伸手戳她肋骨,“快跟我说说。”

“不是,你真听啊?”纪欢怕痒,强忍着笑往旁边躲躲。

“我真听。”赵世宁正经了起来,“你快说。”

“就……”纪欢有点不好意思,往他那边凑近了点压低声音,“我没故意说你啊,就人家说为什么有些有钱人愿意去当狗当抖-/M,纯粹因为他们长时间高压的工作和在生活里对别人高姿态惯了,难得有一个人能压得住……”

赵世宁听到这儿,往椅背上一靠,“你真没说我呢?”

“我压得住你吗?”纪欢好笑的反问。

“那你还真压得住,”赵世宁说,“我就特别吃你这套。”

“我哪套?”

“就那种不爱鸟我的态度,”赵世宁说,“当初把我钓的恨不得自个儿上钩了,真的,我就是对你不值钱……”

纪欢笑的不行,赶紧拉着这人结账走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没想走太远,就坐了个地铁出来的,拢共也就一站,吃完饭俩人走回去,赵世宁心情特别好,揣着纪欢的手塞在大衣的口袋里,纪欢今天也穿了一件长款的风衣,严严实实遮着风。

上一篇: 非娶不可(出书版) 下一篇: 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