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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333)+番外

当然,她真正想问胡利的话其实是:你今晚就会进入死亡阶段了,除了找摆渡者npc你就只剩下提前出院这条路可以选择了,不试一下吗?至于写谁的名字,那肯定是写卞宇宸的啊,他是上一个副本中的护士,他比我们都知道很多线索,如果他肯提醒你的话,你还能多活几天呢……

简而言之,苏寻兰想看到胡利动笔,写下卞宇宸的名字。

胡利也确实动笔了,可他写的却是一个“谢”字。

整个副本中,只有一个人姓“谢”。

这不在苏寻兰的计划之中,她愕然瞪大眼睛,立即开口以不小的声音说话,同时也是为了提醒谢印雪:“谢?你要写谢印雪吗?”

胡利听着她的高呼笔尖微顿,但一秒不到又继续往下写字,速度还更快了。

据玛丽姑姑所言,主谋要遭受的惩罚是关禁闭,听上去不是一个会死亡的惩罚,可是谢印雪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放任胡利写完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按住桌面,欲借力动身去夺胡利的笔。

偏偏在场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快到连谢印雪也看不清她的动作,只知他的手掌才碰到桌面便被玛丽姑姑用一支黑笔从上至下刺穿,如同他在永劫无止学院和笔仙对抗时的技法——撕裂手背的皮肉,捅断指骨筋络,将他的右手彻底固定在原位无法离动。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在永劫无止学院中,面对如此伤势谢印雪神情仍如旧日般笑意盈盈,始终如一。

而在这里,他自手心伤口溢出的血液还未从掌背盖住阴影内漫出,谢印雪整个人便伏倒在桌面上,难以自抑地咳出一口殷红热血,那对通身纯银,唯花蕊灿金鎏光的梨花镯则染着他的血断成数截,仿佛落入玉盘的大小宝珠,坠地的声音明明琳琅清脆,却给人一种心惊难言的沉重。

步九照眸光一冷倏然站起,护士们临时拼凑出的长桌因他焦灼粗暴的动作摇晃欲散,他本能地朝谢印雪伸手,却在下一瞬想起了什么一般顿住。

与其同时,胡利扬起写有谢印雪姓名的纸张,与柳不花一起异口同声喊道:“我写完了——!”

俩人的声音拉回其他人的神志,他们暂时收回看着谢印雪与玛丽姑姑的视线,转而看向柳不花和胡利。

歩医饶有兴致地问:“你们俩都写了名字啊?”

柳不花道:“对,写了。”

胡利写的毫无疑问是谢印雪的名字,柳不花写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主谋是我,只有我。”柳不花如同一个安然赴死的罪犯,向玛丽姑姑和歩医自首道,“是我想找到病愈证明单子伪造医生签名逃出医院,你们把我抓走关禁闭吧。”

“只有你?”歩医反问他,“可是这里还有人写了别人的名字。”

第168章

“那又如何?”

柳不花拈着那张写有自己名字的纸张从椅子上缓缓起立,修长的身形如同青竹般挺立,他没有脑袋,就像面庞空无一物的玛丽姑姑,旁人无法再从他的脸上读出任何情绪,仅能听他用沉静平和的语调从容分析:“你们找的是主谋,写再多的名字,主谋也只有一个,也只需要一个。”

很难想象这样一番话是从柳不花口中说出的。

他总是跟在谢印雪身边,就像满月下的碎星,谢印雪越是璀璨耀眼,就会衬得他越发黯淡渺小,只有谢印雪在的地方,他就是阴影下的一粒不足为道尘沙。

但他拥有属于自身的辉芒,哪怕十分微小。

强大如步九照那样的人在一刹都束手束脚毫无用途,他却可以不顾一切站出,正如他最初愿意代替朱易琨进入锁长生的因由一样:他愿意为了谢印雪——为自己深深在意的亲人毫不犹豫去死。

“我就是主谋。”

柳不花把纸送到歩医面前。

歩医垂眼睨着纸张上的“柳”字,几秒后忽地笑了:“你说的没错,提前出院的名额只有一个,可惜那个人不是你,因为——”

“你不是最先把名字写完的人。”

柳不花身形僵住。

他已经尽力写快了……

然而胡利才是最先动笔的那个人,若不是柳不花柳姓后的两个字笔画少,他都未必能追上胡利,与他近乎同时写完停笔。

歩医说:“你如果真心想救谢印雪,怎么也该写十三的名字才对吧?毕竟他名字笔画最少。”

坐在长桌左侧末端的十三见状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歩医和柳不花谈论的人不是他似的。

反倒是柳不花听完了歩医的话,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攥紧,在纸上抓出道道褶皱,向仍伏在桌面上眼睫半阖,像是已经死去的青年道歉,艰声道:“……抱歉干爹,我没做好。”

……大概也做不到。

他有坦然赴死的锐意,却无法拥有让一个无辜人代替谢印雪去死的决心。

这是每个拥有道德底线之人的悲哀。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青年闻言轻轻扯了下唇角,大概是因为受伤,他的声音低哑无力,虚弱得难以听清,“是我不够……”

胡利也不想听清他说什么,匆匆打断道:“柳不花不是最先把名字写完的人,那这个奖励就是我的对吧,我可以拿到病愈证明提前出院?”

歩医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被玛丽姑姑放在桌上的两张病愈证明单子走到他面前,又在胡利惊喜伸手要接过之际陡然收回,哈哈大笑道:“也不是你。”

胡利愣住:“为什么不是我?”

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写了名字吗?

这时一道声音像是听到他心底的疑惑,说出了真正的答案:“是我。”

声音的主人眉眼含笑,高举起那张写有她名字的纸张:“最先写完名字的人是我。”

“陈云……”

吕朔睁大眼睛,还能颤声唤着她的名字,而萧斯宇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一直觉得我的名字很普通,简简单单的,不出挑,不好听,唯一优点大概就是上口易读。”陈云不看他,也没看萧斯宇,只笑着继续说,“但今天,我发现它也是有意义的。”

仅十一画,较“印雪”二字还少五画,足够她抢在胡利补完谢印雪的名字、或是柳不花之前,先写完自己的名字。

“你疯了……”胡利抖着声线骂她,嗓门越来越高,带着不敢置信,和嫉贤妒能的愤怒,“柳不花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谢印雪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要一个两个上赶着去给他送命?”

“你懂什么?!”萧斯宇红着眼怒道,“她根本不是为了谢印雪!”

今天被写名字的人如果换成他、换成吕朔,陈云同样会这么做!

“是,我不是为了谢先生去死的。”陈云笑着朝萧斯宇点点头,感谢挚友的相知相惜,“生命的意义对我来说不是只有‘活着’一件事。我只是认为能帮助一个曾经帮过我许多、救过我朋友、救过我生命的人活下去,这才是我努力在锁长生内活到至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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