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得很详细, 向景鸿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然而乔清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却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钻, 向景鸿抿紧唇,说道:“晚上我带你认认人, 以后这种场合很多,你尽快熟悉。”
“好。”
今晚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商界名流,乔清一个都不认识,也懒得去记这么多不相干的人。白莲花一边帮他做小抄一边给他提点在剧情里出现过的人物,大多数都是跑龙套的,唯一值得留意的聂家新上位的继承人聂鹤川。在原剧情里聂鹤川算是反派之一,也是向家的死对头,前半段着墨不多,主要集中在和向家的各种针锋相对上。剧情后期时向景鸿为了白月光决意和原身离婚,从而使得原身因爱生恨,和聂鹤川联手给向家设套企图谋夺家产,当然了,最后必然没有成功。
“乔先生,我是聂鹤川。”聂鹤川和乔清握手,他生得一副英俊斯文的长相,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分外温文儒雅,“久仰大名,我是乔先生的头号粉丝。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请务必要送我一张您的签名照。”
他看起来友好极了,温和又不乏热情,却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显过分殷切也不引人反感。说实话,乔清倒真有些讶异于他的直白,如果说“头号粉丝”算是拉近关系的客套话,但对他们来说私下要个签名照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便不会选择放在台面上说,以免显得有失身份。
乔清和聂鹤川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很快分开,向景鸿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聂家和向家从来就不对头,离他远点。”
乔清点头表示知道。
宴会很无聊,向景鸿对这种无用的社交场合厌烦得很,但他已经习惯了忍受。乔清也是一样,向景鸿发现他倒是比自己适应得还要快,游刃有余地和各路人马攀谈。
晚宴中途乔清溜出去透了口气,却发现聂鹤川也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他就在乔清的必经之路上,他只得走过去打招呼:“聂总?你也在这儿。”
却没注意到沙发前方的茶几边上放了个果盘,一个不小心将它带到了地上,瓷盘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抱歉,我没看到——”
乔清忙蹲下身去捡,聂鹤川却比他反应还要快,先一步俯身握住了乔清的手,“当心。”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乔清一愣,但聂鹤川很快又松开了,乔清随之站起身,便见他推了一下眼镜,神色温和关切:“让服务员捡吧,别弄伤了手。”
原剧情里的聂鹤川是个斯文败类,从商场到个人私事,各种肮脏手段层出不穷。所以在剧情最后,向景鸿和白月光联手绝地反杀,找出了聂鹤川经济犯罪的证据,将他送入监狱。
但是如今看来,怎么……
“……好。”乔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说什么,正要走时就看见聂鹤川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能给我签个名吗?”聂鹤川将照片递到他面前。
乔清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要签名照竟然是真的,心情复杂地在背面签了名后又和聂鹤川自拍了一张,然后才得以离开去卫生间。
在他走后,聂鹤川又细心地等到照片后的字迹晾干后才收回口袋。他拿起手机,自动亮屏的壁纸上赫然是乔清近期的单人路透图,聂鹤川随即解锁屏幕,和同在宴席上的朋友打去电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什么,不是大事,就是有些累了,你们聊吧。”
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宴会结束后向景鸿开车和乔清一起送向老回家。结果因为路上下起暴雨,加之时间又晚了,两人便被向老强行留下来过夜,明早直接去公司。
如果提这个要求的是向琛,那向景鸿绝对硬起脾气要和他刚一波。可对象换成向老,一方面老人家年纪大了,性子执拗难以说动;另一方面他也是出于好意,因而向景鸿在反对无效后只得妥协,和乔清一同住进自己卧室。
这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同床共枕——不,别说是同床共枕了,仅仅是让他们待同一个房间都让向景鸿暴躁得不行。他们轮流洗完了澡,向景鸿出来后就看见乔清穿着浴袍倚在床头玩手机,昏黄的灯光柔和了轮廓,显得静谧安宁。
向景鸿停顿片刻,乔清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瞥见他,抬头问道:“要睡了吗?”
“嗯。”
向景鸿将毛巾扔进脏衣篓里。
乔清换上睡衣,他之前一向习惯裸.睡,但今天显然不合适。和衣而睡让他浑身别扭,他知道旁边的向景鸿也是一样——不过他显然不是因为睡衣问题,而是不习惯两人突然的亲近。
尽管床和被子都够大,但两人中间让出的一道三八线还是呼呼地往里灌冷风。乔清把被子卷了卷,不小心向向景鸿靠了靠,就听他语气不善地说:“干什么。”
“……”乔清无奈,“被子进风,我冷。”
他算是发现了,向景鸿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向老是,对其他人想必也是。他软下口气后向景鸿果然不再说话,尽管他还是在暴躁,但不论是因为面子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也好,至少他忍住了也安静了,而乔清终于能暖和舒服地睡上一觉。
只是好景不长,迷迷糊糊睡至半夜时乔清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他困倦地睁开眼,发现声音来自于身旁的向景鸿。
乔清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就看见向景鸿蜷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嘴里含糊地叫着什么,双眼紧紧闭着,像是做了噩梦,连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乔清困得直打哈欠,本以为向景鸿会被灯光吵醒,也不欲搭理,冷眼看着他像是条溺水的鱼一样在梦魇里挣扎。剧情里有提到做噩梦是向景鸿幼时被绑架而落下的阴影,一直没能好全。有时候半夜吓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甚至在睡前就会因为怕做噩梦而失眠上一整夜,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结果等了半天,向景鸿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乔清叹了口气,凑过去将他半抱在怀里,一边小声叫醒他:“景鸿,景鸿?”
向景鸿倏地睁开眼,沉重跳动着的心脏在刹那间几近要蹦出胸腔。深夜时的突然惊醒让他陷入一股莫名的恐惧中,乔清熟悉这种半夜惊醒的感觉,便将手臂伸到他脖颈后面,俯身抱紧了他,一边轻声安抚:“没事了景鸿,只是噩梦而已,没事儿的,醒来就好了,没事儿。”
向景鸿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乔清将他抱得很紧,不得不说,紧实的怀抱和轻拍着后背的手都给了他安全感。至少他不再害怕,也不再沉溺于梦境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