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汁机声音有些大,乔清差点以为它快爆炸了,狐疑地围着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放心地伸手按着榨汁机的盖子。他凑得太近,以至于没听见推门的声音,直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他。
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乔清马上反应过来那人是谁,他差点条件反射地抄起榨汁机砸过去了。
“……周墨!”乔清咬牙,“你疯了吗?!这是——”
“没事的,向景鸿去卫生间了。”
周墨嘟哝着说,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下巴硌得乔清又痒又疼,忍不住挣脱开,回身恶狠狠地瞪他:“周墨,你脑子有病也别上这儿发疯来。”
他语气凶狠,目光却不安地往门外瞟。周墨忍不住笑起来,戏谑地倾身贴近他,“这么紧张?”
乔清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于是周墨羽毛似的吻便落到他耳边,温柔得几近暧昧。
“你——”
“放心。”
周墨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的,显得游刃有余。
他和乔清离得太近,近到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半个月前他们在酒店的时候,也是这么近的距离,但是——当然,既然已经过去半个月,这次和上次比起来,怎么说也得该有些进步了。
周墨舔舔嘴唇,心下不由躁动起来。
“别乱动,现在可是一刻千金,小乔……”
轻飘飘的尾音最终消弭在相贴的唇齿之间。
向景鸿回到客厅时就发现周墨不见了,他便走去厨房,就见周墨正提着滤网,帮乔清将果汁里的碎渣过滤。
两人挨得有些近,向景鸿眉间微蹙,一丝异样感在心底划过。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乔清就倒好了三杯果汁,让周墨拿着托盘端了出来。
见乔清还不出来,又站在水池边拆洗榨汁机和滤网,向景鸿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冲周墨飞了过去。
周墨一脸莫名:“怎么了这么看我?”
向景鸿冷着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周墨不解:“哈?”
“自己要喝果汁就自己去洗榨汁机。”
周墨:“……”
向景鸿走过去帮乔清把洗好的榨汁机擦干装好放回原位,两人默契的配合让周墨觉得碍眼,就好像真是夫妻似的。于是他再次挤进去,“我也来帮忙。”
趁向景鸿低头擦拭榨汁机不注意,他冲乔清眨了眨眼。
乔清装作没看见,向景鸿余光瞥见周墨面向着乔清,他抬起头,“在看什么?”
周墨若无其事地说:“你家厨房贴的这个瓷砖还挺好看。”
乔清:“……”
向景鸿皱眉,懒得搭理周墨,见乔清手还湿着,便拿过挂在一旁的擦手毛巾帮他将手擦干。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乔清一愣,他看向向景鸿,向景鸿给他擦完手又擦自己的,抬眼便对上乔清的视线,淡淡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
周墨再次试图插入:“我说——”
向景鸿:“你该走了。”
周墨:“……”
周墨:“哦。”
第44章
“乔乔。”
周墨走了, 向景鸿终于有空说起正事儿。
乔清正坐在地上和棉花糖扔球玩儿,向景鸿迟疑片刻,从沙发上起身, 坐到他对面的地上。
乔清一愣。
“我——”向景鸿张了张口,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他对上乔清的眼睛, 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和些许的窘迫。
毕竟, 此前向景鸿也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类似这样的告白行为。谁能想到, 第一次告白是在结婚后, 对象就是他的丈夫。
“我在想, ”向景鸿说,“我想……把协议取消。”
乔清:“协议……?”
“是的, 同居协议和离婚协议, 两份都取消。”
见乔清看着他的目光仍是茫然, 向景鸿抿了抿唇, 说道:“我承认, 当初和你结婚只是一时意气,但现在不是了, 不……或许从很早开始就不是了。”
“现在……乔乔,我只想和你继续这样下去,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
他还是不习惯直白地将爱或者喜欢宣之于口, 便只是笨拙地表达自己对于未来的愿景,也是对于他们婚姻的愿景。
向景鸿看着乔清的表情从茫然到错愕再到平静,最后他低下了头, 抱着棉花糖不说话。
“我——”
向景鸿急于再说些什么, 结果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维持语气平稳地说道:“乔清,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开始的时候, 出于对你的一些偏见,所以态度算不上友好。我很抱歉——对于过去的一切,乔清,我……”
向景鸿说不下去了,就如同在台上卖力表演的喜剧演员抬头时却发现观众席寂静无声一样,让他止不住地慌乱无措,明明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像是陡然之间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乔清知道他说的偏见是什么,从剧情来看,向景鸿从头到尾就不相信原身是真的爱他。开始时的偏见是来自于原身对待向家人的滴水不漏。尽管他说喜欢他,对他好,愿意放弃一切和他结婚,但也许是这些流程太过按部就班,也太过恰到好处,以至于向景鸿始终认为这一切不过只是算计,是为了处心积虑从向家捞到好处。
当然,向景鸿的警惕并非不无道理。
即便是乔清站在上帝视角,也很难说原身究竟喜欢的是向景鸿还是向景鸿所具有的附带价值。否则后期在向家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就应该和向景鸿共渡难关,至多也只是离婚走人,怎么也不应该和聂鹤川勾结以谋夺向家家产。
而今天向景鸿要说的这些,早在向景鸿叫他“乔乔”的时候,乔清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棉花糖的下巴,安静了一会儿,说:“既然是商量,那么我也能拒绝,对吧?”
“我不是你手里的工具,向景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乔清鲜少用这样平静的、毫无起伏的口吻说话,向景鸿心里一紧,努力想要解释:“我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清,我知道过去的那些——其实从那两份协议开始就是错的,是我不够尊重你。我也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应该……不,其实是……我自己想告诉你——”
“是我想告诉你……乔乔,我喜欢你。我……我爱你。”
那个甜蜜的字眼就如同枫糖,香甜而顺滑,在舌头下压时便自然而然地顺着舌尖滚了出来。并没有向景鸿想象的那么难,却还是让他如释重负般的怔忪了几秒。然而看着乔清依旧毫无反应的脸,向景鸿的心也沉甸甸地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