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刚好饿了。”乔清接过袋子,“坐下一起吃吧。”
于是周墨才又开心起来,拆开打包盒一样样放到桌上,摆好碗筷。
“小乔,你最近见过向景鸿吗?”
“没有。”乔清正剥虾壳,头也不抬道,“怎么了?”
周墨挠挠头,“他这几天好像怪怪的。”
“比如?”
“更颓了,也更凶了。”
乔清挑眉:“更凶?”
“我昨天去景鸿公司找他,他把一会议室的人骂的狗血淋头,我站外面都听得见。”
“唔,”乔清不冷不热道,“他脾气一向很大。”
“虽然确实是……”周墨不否认,却又暗自好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暴躁。”
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墨都这个反应,说得乔清心里微动。一周前向景鸿和他说了那些后乔清就再也没回去过了,都住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既没回去也没和他回向家,向景鸿但凡有问乔清就说拍戏忙抽不开身,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挂了电话。
就在乔清以为向景鸿就要这么听之任之的时候,隔天早上他却接到了向老的电话,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乔清一一应了,向老又说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让乔清有空了就回来看看他。
乔清也已经好久没去看向老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应了声好。
今天的拍摄进行得不太顺利,一来天公不作美,明明已经一月份冬天了,却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折腾;二来就是俞松白难得的不在状态,拍十条NG八条。好在前几天进度赶得紧,倒也不至于完不成任务,于是导演索性给整个剧组都放了一天假让他们休息,等天气好了再开拍。
乔清收拾东西打算回一趟向家,化妆间里就他自己,俞松白似是有意避着他,他们今天除了对戏以外就没私下说话过。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乔清还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口道:“请进。”结果转头看见的却是俞松白,他愣了愣,随即一笑,说道,“怎么还敲门?”
他的态度和语气一如既往,自然从容的态度让俞松白少了几分焦虑,他倚在梳妆台边说:“抱歉小乔,我昨晚喝多了。”他有些紧张,眼睛就更加专注地看着乔清,声音是一种欲盖弥彰一样的平静,“听助理说我自己跑到你房间去了,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几句话之间乔清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便笑起来,摆摆手道:“哪儿有什么麻烦,你一进来就躺倒睡了,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什么,也不知道串到哪个剧本去了。”
“是吗。”俞松白也跟着扯了下嘴角,“这样……没打扰到你就好。还有今天,”他不好意思地垂了下眼,“酒劲还没过,所以有些不在状态,实在是……”
“你已经道过歉了,”乔清笑,导演让提前收工那会儿俞松白就给大家鞠了个躬,抱歉浪费了他们的工作,“这有什么,谁都有个状态不好的时候。像我之前被凶手按水里溺死那会儿,怎么也演不出恐惧的感觉,还不是拖着大家陪我演了好几遍。”他安慰俞松白,“宿醉会头疼吧,先回去好好休息要紧,其他的不着急。”
“……好。”
他们互相配合着,就像搭戏一样地演完了这场戏。
乔清背着包走了,俞松白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无力地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趴在桌上发呆。
他并非真的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正相反,他其实记得一清二楚,同时也清楚地记得乔清在片刻怔愣后的沉默。
他的不回应已然是一种回应,只是不想把拒绝明确地说出口让大家都难堪。所以……这已经是俞松白所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处理方式了。
乔清是个聪明人,聪明且敏锐,俞松白也一样。俞松白知道乔清肯定看出来了,但凡他真有点那个意思——不,甚至都不用非得是外露的表示,但凡乔清面对他时有那么点些许的不自在或是异样,哪怕是刻意避嫌,俞松白都能迈出那一步。
可是没有。
乔清对他一如既往,毫无变化。他只想保持现状,所以俞松白也只能配合着他,将那块遮羞布再次盖上,尽量不因为自己的心思而给他带来麻烦和不适。
至少他们现在还是朋友。
至少,只要他们还是朋友,乔清就会在他说出“我帮你”的时候欣然应允,而不是低头沉默。
第45章
由于剧组临时放假, 所以乔清收工也早,没想到到家时向景鸿已经回来了,开门的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怔, 然后棉花糖就绕过向景鸿冲了出来, 抱着乔清的腿猛摇尾巴。
向景鸿侧身让开一条路, 乔清抱起棉花糖走进屋里, 一边叫道, “爷爷, 我回来啦。”
结果走到客厅却没看见人, 向景鸿说:“爷爷在阁楼下棋。”
“有朋友来?”
“没有,他在自己对着棋谱琢磨。”向景鸿说, 给乔清倒了杯红茶。
“谢谢。”乔清接过杯子, “爸妈呢?”
“去外地开会了, 过几天回来。”
乔清嗯了一声, 然后便再无下文。
“乔乔……”
乔清皱眉, 他看向向景鸿,同样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在初见时就觉得有些熟悉,但也只是熟悉而已。可现在不同,和当初满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比起来, 现在要更趋于平和,在望过来时却又多了几分专注和内敛的温柔,如同被压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波涛, 暗流涌动。
乔乔只是一个称呼, 乔清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别扭。他错开视线,“什么事?”
向景鸿不善于挑起话题, 在叫了一声后便无措的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我听陈熊说,你最近工作很忙?”
“一直都挺忙的。”
“我本来想去探班,但是……”向景鸿一顿,声音低下去,“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见到我。”
“没有。”乔清说,这个否认让向景鸿一愣,眼里猝然一亮,即便只是几分微弱的希冀,却也如同星子一样,骤然点亮了夜空。
“抱歉,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别放在心上。”乔清说,平静得近乎客套。
他语气疏冷,然而仅是愿意主动提起便足以让向景鸿意动,带着些急迫地道:“没关系。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着急。”
“嗯。”乔清淡淡地应声。
向景鸿还要说什么,但是此时向老从楼上走了下来,招呼着乔清一起看电视。这是乔清回家的一贯保留节目——和向老一起看自己演的戏。
向景鸿坐到乔清身边,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心下终于稍稍放松。可是尽管乔清表现得仿佛一切如常,但是不管是目光相接也好,还是偶然之间的肢体接触也好,向景鸿都感觉得到,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