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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奢望(177)

她太瘦,胃口又小,不好好吃饭,他为了她的身体,总是严格监督她的饮食。

他还记得她讨厌吃胡萝卜,不吃香菜,会吃一点点辣,喜欢喝椰汁,不喜欢吃猪肉,只花了大半年,他就记住了她所有的饮食习惯。

吃完饭,邝野开着摩托车驶出校园,在城市里漫无目驶着。

恍惚间,他仍然感觉到桑梨还坐在他的后座。

曾经他带她去海边,去高山,带她去城市的各个地方,她会胆小地环住他的腰,下了车,他帮她摘下头盔,就把她拉到怀中吻着。

每一幕都没有桑梨,可每一幕都能让他想到桑梨。

他好想她能在身边,他想告诉她,简舒年去世了,暴富小队的其他人也去其他学校读书了,他现在一个人待在云大,虽然读了个很好的大学,可是很孤单。

邝野以为他不那么在意了,他以为过了一个月,他或许开始忘记她了。

可是她就像是刻到骨子里的记忆,刻在瞳仁里的身影,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就将灵魂里全部苦涩搅动得天翻地覆。

晚上,邝野回到了家。

他一个人待在卧室,喝了很多酒。

酒精一点点漫过心头,麻痹情绪。

许久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锁,走下楼。

他打开了桑梨的卧室。

他走进去,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月色透过落地窗流淌进来。

他走到桌前,看到他给她买的手机,一双舞鞋,还有各样东西,以及那幅画框已经碎裂的画。

他抬眼看向窗外,酒精混沌间,他脑中如电影回放般,闪过许多画面,小年夜那天,她独自跑出礼堂来找他,说陪着他;她生日那天,在酒店里,她垫脚吻上他左耳,说好喜欢他;查到高考成绩那天,她躺在他怀中,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他坐在墙边,拿出手机,半晌拨去电话。

嘟嘟嘟——

对方没接。

他像是醉了,脑中空白,继续打着一遍又一遍。

非要找到她。

他醉意烘得眼底升温,给她发去信息:

【桑梨,我知道你看得到。】

【就接我一个电话,最后一个。】

他再度打过去,几十秒后,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那头接起。

时间停住,风也止住。

酒精笼罩的思维却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他眼底滚烫,几秒后沙哑开口:

“桑梨。”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那头没有说话。

许多话想说,邝野却也失了声。

两方都陷入沉默。

邝野阖上猩红的眼眸,头靠着墙,所有的回忆和情愫在脑海中翻滚搅动,掀起情绪。

邝野握着手机,紧贴着耳边。

很久以后,他低哑出声:“我只想问你一句,那么久以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点喜欢。”

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不甘心。

哪怕她对她只有一丝一毫,他都觉得够了。

那些她曾经美好如梦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全都是虚假。

他喉结滚动,嗓音哑到极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说我就信。”

许久的安静后,那头传来声音:

“没有。”

“一点都没有。”

像是审判的钟声敲下,再不让人有质疑。

邝野轻哂笑了,眼眶沸腾:

“桑梨……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如果时光重来,他宁愿他们在两个平行的世界,从来没有交集。

他挂断了电话。

脑中闪过曾经的一幕幕——

“要不是你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吓人,我能掉下去?”

“邝野,你别以为你是世界中心,不是因为宋阿姨,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邝野,山上简直太漂亮了,张叔带我去逛了农场,我看到了好多小动物,特别是兔子,有几只白色的垂耳兔好可爱,我想给它喂草来着,但是它们都缩在窝里不出来……”

“我说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都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那你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你说话,我们从现在开始扮演不认识。”

“邝野,我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我不看了,我陪着你。”

“邝野,我说,我也喜欢你。”

“邝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她一声声唤着他名字,如梦似幻。

最后是那句:

“邝野,我不喜欢你,这就是真相。”

梦醒了,都消失于无形。

邝野眼底烧灼,站起身,拿起桌面上那幅他在山庄为她的画,撕开,扬手一挥。

他转身走出房间。

……

2012年夏末。

那年他们的故事开始。

2013年初秋。

他们分开,走散,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

第六十八章

来到伦敦的前几天, 像是所有的情绪积压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桑梨生了场大病。

躺在病床上,她意识昏沉, 时常在做梦,梦到和邝野在一起, 又梦到他消失在她身边, 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短短的几天,漫长得像是过了半生。

出院的那个早晨, 她坐在床边,听到陆丽接到电话,那头说邝野终于回国了。

现实里, 是他在拼命找她,找到精疲力尽,没了希望。

桑梨眼神空洞, 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

梧桐树上, 雀鸟叽叽喳喳, 她隔着玻璃往外望,自己是困在牢笼里的那只。

手中的诗集里,她刚好翻到那首《秋日黄昏》: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或者相反/极为短暂/匆匆熄灭/愿我从此不再提起……

他们之间昙花一现,如今美梦终醒。

从医院出来,桑梨被接进了邝家为她安排的别墅里,有专门的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每天她仍旧收到许多消息,大多数来自暴富小队,喻念念和吕玥一直在联系她, 聂闻则为邝野抱不平:

【桑梨, 阿野对你那么好,你说走就走对得起他?耍他很好玩?!】

【阿野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生这么好过, 你是第一个,到头来你为了前途就放弃他?!】

【你如果真不在乎阿野和我们这几个,以后就别联系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

发完最后一条的消息的那天,聂闻解散了暴富群。

因为她的离开,再也没有暴富小队。

她失去了邝野,也失去了最珍贵的友谊。

九月初,桑梨的语言考试和学校面试结果出来,她通过,被学校录取,学的专业是舞蹈表演。

开学后,她每天都待在练功房,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练舞机器。

她试图忘记,不去想那些事,麻痹所有的情感,直至十月底的晚上,她接到了邝野的电话。

他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电话这头,她流着泪,撒了谎。

哪怕一点点希望,她都不敢给他留。

他说他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她,那晚她打电话给徐晓讲了这件事,崩溃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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