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怎么不跟自己说晚安？
或许是忘记了吧。
＊
第二天一早，导演依然没有提前说今天的安排。
不过经过昨天，大家能猜测出本期的主题是跟“人生”有关系。
所以今天的目的地应该也差不多。
姜意早上运动结束，和沈向城一起回别墅时，再次在客厅遇见沈平。
这次和沈平一起的，还有常喜明。
常喜明正在研墨写字。
写的是昨天写过的“知足常乐”。
瞧见姜意，他挥挥手，示意姜意来到自己身边。
“我昨天梦见你外公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常喜明慢慢道：“你外公就喜欢写知足常乐。”
姜意点头，这个她有印象。
她经常看外公写知足常乐。
“我以前不叫常喜明，喜明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取这个名字，也是受你外公的影响，他是一个很豁达的人。”
“除了书法，他还喜欢很多东西。比如唱歌，种花，或者是徒步探险。”
“你说说，他明明身体不好，却喜欢徒步探险……我怀疑他说是去国外修养身体，实际上肯定也要做这些事。”
姜意点头，认真听。
她知道这些。
常喜明絮絮叨叨的说着，思绪也将姜意拉到以前。
姜意带着弟弟去找外公时，外公就在国外徒步探险，去的地方信号网络并没有覆盖，一时间联系不上。
直到他回到信号网络覆盖的区域，才收到姜意发过来的消息，然后赶回来。
“……我昨天晚上梦见他在写这四个字，我问他要，他说已经送给我了。”
常喜明转头看向姜意，目光中满是慈爱。
或许对温鸣来说，常喜明并不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但对常喜明来说，温鸣是他的人生挚友，给了他很多很多的指导和帮助。
几乎是他某一阶段的人生导师。
常喜明继续：“虽然我没收到他写的知足常乐，但是昨天我收到你写的知足常乐，也差不多。”
“有时间可以去我家做客，我还留了很多以前的日记，还有和你外公的合照。”
姜意点点头。
说话间，其他人也陆续下楼。
先是裴无司。
“常老师，沈老师，早上好。”
“向城哥早上好。”
说完，他看向姜意，与姜意对视。
“早安。”
姜意回复他，“早安。”
话音落下，没一会，罗嘉锦就来到客厅。
最后是罗夏和姜空。
八个人到齐后，开始吃早餐，然后跟着导演坐车，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昨天晚上休息的不错，今天早上在车上并没有人睡觉。
沈平带头询问导演今天的目的地，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复。
导演只让大家猜，大胆的猜，猜没猜对却一句话不说。
许是早上听了常喜明老师聊到曾经，坐在车上姜意总是会想到以前。
很久很久的以前。
父母还没去世时，父母刚刚去世时，见到外公时……
一幕一幕的画面格外清楚。
姜意的记忆力总是很好。
直播间照例在车子快要到目的地时打开——
【来了来了！】
【嘿嘿，又见到瓜瓜啦，瓜瓜在发呆干什么？】
【好像在想什么？】
【故地重游，心情难免会受一点影响。】
【哈哈哈看着直播间逐渐被瓜瓜大军占领】
【温鸣竟然是姜意的外公，大家都不惊讶的吗？我昨晚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打开微博发现没什么人讨论】
【我也是！不仅没什么人讨论还遇见一个想要挑战瓜瓜的】
【瓜瓜的妈妈好厉害，外公也好厉害！温鸣老师的配偶也是一个厉害的植物学家】
【好像没什么人提到瓜瓜的父亲，也一直没有提到瓜瓜的父亲那一辈，为什么呀】
【之前周老版提过瓜瓜的父亲，好像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然姜澜会跟他在一起？】
【也是，但是提到的真的好少啊】
……
一打开，弹幕就瞬间刷起来。
几个人还在猜测目的地，而时间在大家的猜测声中偷偷溜走。
不一会，车子缓缓停下。
姜空看一眼地图，顿时傻眼。
“在这？”
他过分惊讶疑问。
导演点头，“在这。”
众人往外看，看见了殡仪馆三个大字。
姜空转头看向姐姐，不说话了。
这个地方，实在熟悉。
父母去世时，他们来过这里。
外公去世时，他们也来过这里。
沈平皱起眉头，“怎么到这里来？”
带一个老人来参观殡仪馆，总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常喜明却并不在意。
“导演问过我，我不在乎这些。”
常喜明摇摇头。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去看看吧。”
但是他们并不是以观众的角度来参加殡仪馆，而是以工作人员的角度。
几个人换上工作服，每个人安排一个老员工带领，分散在殡仪馆的各处。
姜意左右看一眼，大厅里面的布局还和几年前一样，除了更破一点，没有其他任何变化。
连身上新换的工作服样式都过分熟悉。
她来过这个殡仪馆两次。
姜意沉默，情绪不受控制低落。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里的人或许表情各样，心情各样，但是注意力都不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身上。
他们都有更值得注意的人。
姜意曾经一度抗拒来到这个地方，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抗拒的情绪缓解不少。
但是情绪仍然不受控制。
不光是她。
除了已经看淡很多生死的常喜明，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情绪低落。
就连直播间的评论都瞬间少了很多。
导演安排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几个人在大厅看到了三拨来殡仪馆的人。
有年轻人，有中年人，有老年人。
年龄各异，身边围着的人的反应也都不一样。
【这一期节目是在干什么？】
【不想看了】
【我也是，我不想看到这个地方】
【那三个字一出来，我心就一跳，没有看下去的心思了】
【瓜瓜好沉默啊，这一期大家都好沉默，堪比第一期了】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永恒的话题】
【呜呜呜呜想我奶奶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八个人才离开大厅，前往外面停车的广场。
【终于结束了！】
【真的不想在这里面呆，嗐，总感觉好压抑】
【瓜瓜情绪明显不太好，所以这一期的主题到底是什么？要来到这里】
【快走吧，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了】
【情绪最好的竟然是常喜明爷爷。】
姜意沉默跟着工作人员前往广场和其他人汇合，半路上却有点恍惚，路过一个人时，忽然被他抓住手腕。
对方力道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