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弥月感激道:“多亏了你在一旁教我,否则我哪能这么快学会呢。”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往回骑,远远地瞧去,马场入口停着两个骑马而立的身影。
卫弥月以为是卫繁絮和苏桃回来了,骑马快跑过去,还未看清人的模样便笑容晏晏,脆生生地汇报道:“大姐姐,我学会骑马了……”
然而等她跑到快到跟前时,定眼一看,前面两人哪里是卫繁絮和苏桃?分明是穿着锦衣的沈咎和另一名不认识的男子。
卫弥月面上软软的笑意缓慢收了起来,骑马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她眨了眨澄净的眸子,似乎有些疑惑这两人为什么在这里?
直到林嘉棠从后面跟上来,朝沈咎身旁那位穿玄青柿蒂窠纹锦袍的男子道了一声:“苏世子。”又看向沈咎,叫道:“沈都督。”
卫弥月这才清楚原来那人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苏桃的哥哥,她大姐姐的未婚夫苏秉均。卫弥月也跟着叫了一声,道:“苏世子、沈都督。”
苏秉均视线朝卫弥月看来,略弯了一下唇角道:“这位想必便是阿桃最近常挂在口中的,卫三姑娘?”
卫弥月点点头,想着解释一下,“阿桃和我大姐姐去比赛骑马,我方才还以为她们回来了,没看清就喊了人……”
苏秉均听见她提到“大姐姐”,迟疑了一下,问道:“卫大姑娘也在?”
苏秉均和卫繁絮定的是娃娃亲,再加上两家的后辈如今也不怎么来往,是以从小到大,苏秉均还从未见过卫繁絮一面。
卫弥月说了一声“是”。正要再说什么,那边厢骑着骏马的沈都督眼睫微抬,不动声色地朝她这边扫了一眼,旋即问苏秉均道:“不知靖安侯新到几十匹马养在何处?可否带沈某去一看。”
三千营最近招了一批新兵,战马紧缺,是以听闻靖安侯新得了数十名良驹,沈咎便想招入军中。
苏秉均闻言,想起来正事儿,跟卫弥月和林嘉棠告了辞,便和沈咎一起骑马朝马厩的方向去。
待两人走远后,林嘉棠才敢喘气儿说道:“吓死我了,沈都督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吓人……”
卫弥月不吭声,她总觉得刚才沈咎是故意打断她说话的。为什么?难不成他发现了她刚才画里的人是他,他并不希望她画他吗?
卫弥月想不通,也不打算再想,只打算等苏桃和卫繁絮回来后她们便一块儿回别院。
然而她和林嘉棠站在马场入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苏桃和卫繁絮回来。按理说她们比赛骑马,最多在林子跑个来回就回来了,听林嘉棠说这片林子不大,来回最多跑两刻钟,可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两人回来的身影。
林嘉棠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找到管事让他命人去林子里寻找。
管事立即吩咐了两个下人骑马进林子,然而一刻钟后,两人回来,说在林子里并未见到苏桃姑娘和卫大姑娘的身影。
正巧那边沈咎和苏秉均看完马出来,见她二人仍在这里,神色焦虑。苏秉均驱马上前问道:“怎么了?”
林嘉棠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道:“……阿桃和絮姐姐已经进林子里一个多时辰了,方才管事命人进去找她们,下人说并未看见她二人的身影。苏世子,阿桃和絮姐姐会不会出事了?”
苏秉均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朝沈咎行了一礼道:“先谦先去林子里寻找一下家妹和卫姑娘,不便多送都督,请沈都督见谅。”
沈咎并不在意这些,只道:“苏世子不必在意沈某。”
苏秉均闻言,立即打马朝前方林子里跑去。
林嘉棠心系苏桃和卫繁絮,也紧跟着骑马冲进林子里道:“苏世子等等我,我也要去找阿桃和絮姐姐!”
“……”
现场一下子便只剩下卫弥月和沈咎两人,卫弥月来马场没有带丫鬟,此刻连个能缓和气氛的人都没有。
她想到方才沈咎打断自己的话,又担心他问自己画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也骑马上前道:“我也要去……”
只不过她毕竟刚学会骑马,动作一急,扯缰绳的动作便重了些,身下的马仿佛收到信号,飞快地疾驰起来。
卫弥月始料未及,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想勒紧缰绳让马停下,然而她紧紧夹着马腹,马非但没有停,反而跑得更快了。前头林嘉棠和苏秉均因为担心苏桃和卫繁絮,早已早早地冲进了林子里,根本不知她这边的状况。眼看着卫弥月就要握不住缰绳,被飞奔的骏马甩下来——
一个身影骑马从后方绕到卫弥月身侧,蓦地伸出手握住卫弥月身下马的辔头。
马起先挣扎了几下,但是碍于沈咎的力道,渐渐地温顺下来,便是连奔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直到马完全停下来后,沈咎松开手,绕到卫弥月跟前。
沈都督低眸凝视着卫弥月,似是故意,态度漫不经心,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审问。
“画都画了,见到沈某便跑?”
第23章
“……”
卫弥月闻言,心里反而生出一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错觉。她依旧紧紧地抱着马脖子,脸颊贴着马背,双眼紧闭,打算装死。
沈咎等了一会儿,见面前的小姑娘一动不动,便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他眉梢微抬了下,少顷,不紧不慢地道:“卫三姑娘不说话,沈某便当你默认了。”
马背上装死的小姑娘终于动了下,缓慢地直起身子,用手指擦了擦眼角泪花,望着他道:“画上的人没有脸,怎么能认定是你?”
不是么?沈咎想起西堂山上卫星辰插科打诨的那番话,神情不变,慢条斯理地解释:“未出阁的女子私画外男画像,卫三姑娘应当比我更清楚是什么后果。”他垂着眸,轻轻瞥了卫弥月一眼,“倘若卫三姑娘画的是沈某,沈某尚可以想办法为卫三姑娘兜着一二。倘若不是,那便与沈某没什么相干了。”
“……”
闻言,卫弥月内心无比纠结地思索了一会儿,小脸皱成一张一小包子。少顷,自己打脸道:“……我画的确实是沈都督。”说完,她抿了抿唇,抬睫飞快地觑一眼沈咎,反而有些理直气壮,“我原本想画的是都督身后的景色,都督恰好入了我的画中,且还与周围的景色如此融合,又符合先生出的主题。都督脸上也没有写着‘不许画我’这四个字。”
这般理不直气不壮、却也能说得振振有词的模样,同沈咎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这小姑娘是开始耍赖了。
沈咎有些想发笑,但眉峰不动,骑马在她面前来回踱了两步。忽地发问:“先生出的主题是什么?”
“……”
卫弥月不料他会问这个,睁大了眼睛,毫无隐瞒地道:“先生要求我们画出当下的西堂山,并且画中看得见‘雪’。”
沈咎想起卫弥月的画,故意刁难道:“可卫三姑娘的画中,并未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