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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248)

萧杭冷喝,“松手!”

男人不撒手,还在连连哀求。

萧杭刚想叫保镖进来,秦勋阻了他,就任由脚底下的男人抓着自己,问萧杭,“确定是这个人?”

“确定。”

秦勋微微眯眼打量了男人好半天,说,“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

他想不通,甚至胸腔还隐隐攀升起了愤怒。

“以前挺帅挺精神的小伙儿,这几年吸毒吸得不成人形了。”萧杭说着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递给他。

秦勋看了一眼照片,果然,眉清目秀,跟眼前匍匐在他脚下苦苦央求 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强忍着一脚踹开他的冲动,居高临下冷喝问,“宁宇是吧?”

男人抽了一下鼻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哥,你行行好……”

秦勋二话没说,大手朝着他后脖领一扯,后心处有道疤,恢复得不是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疤痕还是挺明显的。

宁宇犯着毒瘾,压根不在乎衣服被扯成什么样。

秦勋松了手,站直,一手拄伞,那伞尖插进石屋的泥地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小片。他另只手插着兜,冷沉沉地开口,“宁宇,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如你所愿。”

“是是是,大哥,别说让我回答问题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宁宇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挺难受。

秦勋冷声,“你身上的疤怎么来的?”

“疤……哦哦,大哥你是说我后背上的,那个、那个……”宁宇不停地抓着头发,“被个女的给捅了,贱女人!”

“你俩什么关系?”

宁宇嘿嘿一笑,枯槁猥琐,“以前……她是我马子。”

这个称呼令秦勋眉头皱紧。

“她为什么要捅你?”

宁宇一张脸变得扭曲,牙齿咬得咯咯响,“贱人!她就是个贱人!我不就是让她陪了我几个哥们一晚上吗,她他妈的就对我下狠手,我就是命大……”

萧杭在旁听着这话,后背凉飕飕的。

秦勋插在兜里的手下意识攥拳,眼里的狠鸷叫人不寒而栗,压根没了往日的温雅。良久后他松手,掏出手机,调出照片——

“一张张给我看,哪个是她。”

宁宇抽着鼻涕刚要接,萧杭拿过秦勋的手机,照片往宁宇眼前一亮,语气冷淡,“看仔细了,别他妈的瞎认,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萧杭便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翻,一共五张照片,前四张宁宇看了都摇头,直到最后一张——

“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他尖叫着指着照片。

萧杭的脸沉了沉,起身,将手机一转,照片里的女孩清晰地落进秦勋的眼睛里。

照片里的,是岑词。

宁宇缩成一团,开口不利落,“那个贱人好多年没消息了,但、但是我那天上网,看见个女的长得跟她挺像,大哥,你是寻仇的吗?寻仇别找我,你找她……”

秦勋没接手机,面罩寒霜,他蹲身下来,目光似锥盯着宁宇,“既然不喜欢,当年为什么招惹她?”

“喜、喜欢她啊。”宁宇被他的眼神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长那么漂亮,我刚开始是、是挺喜欢她的,但、但是……”

他咽口水,毒瘾令他全身都不舒服,抬手抓脖子,“她不祥啊,一出生就把她爸给克死了,后来她妈也不清不楚地死了,大家都说是她杀了她妈,我要是早知道她那样,打死我都不会跟她处对象,太他妈——”

接下来的话被秦勋蓦地伸过来的大手给扼住了。

挺用力,掐得瓷实。

宁宇猛地挣扎,但越挣扎秦勋的手劲就越大,眼里沁了寒霜,活脱脱是夺命的阎罗。萧杭没料到他会这样,先是一怔,紧跟着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拉。

秦勋像是发了狠地要他命似的,就在宁宇直翻白眼的时候才蓦地松手。宁宇趴在地上拼命喘着气,脸憋得通红。

他起了身,萧杭递了纸巾给他,低声说,“没必要跟这种人动怒。”

秦勋边擦手边说,“这个人留着是个祸害。”

萧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轻声说,“他吸毒没救了,身体早就被掏空,活也活不了多久。”

秦勋眼皮一抬,看萧杭。

萧杭叹气,“为了这种人要把自己搭进去吗?没必要。”

秦勋将手里的纸巾攥成图,“那就找人看住他,不准踏进南城半步。”

往外走的时候,石屋的门一开卷进来潮湿的腥气,跟血似的。宁宇在身后直叫唤,“大哥、大哥别走啊!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给我一口啊……”

萧杭一个眼神,两名保镖进了石屋……

第252章 有个名字,你不会陌生

蔡婆婆女儿打来电话的时候岑词已经到家了。

进客厅的时候窗外亮过一道闪电,将整个夜空都给燃亮,紧跟着是轰隆隆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来,一声闷响炸开。

今天全国不少城市都在下雨,南城也没幸免于难,白天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到了晚上就开始了瓢泼大雨。岑词通话的时候,窗玻璃上的水流都快跟瀑布似的了。

蔡婆婆女儿说蔡婆婆又陷入幻境里了,明早的治疗未必能去成,又问岑词,需不需要做影像资料。

岑词靠在窗子前说,“影像资料也没有保存的必要,说实话,婆婆很享受幻境里的生活,她并不想治疗,也就是说,她喜欢活在幻境里。”

蔡婆婆女儿的嗓音压抑,她问,“岑医生,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岑词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首先我承认,蔡婆婆的情况很特殊,所以如果想要达到治疗的目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其次,我并不认为这种情况对蔡婆婆有什么不好,这其实是她的精神寄托,你们确定要把她的精神寄托给掐断?”

一句话问的对方哑口无声。

良久后才说,“我们就是希望我妈她……正常点。”

正常吗?

岑词看着窗外的雨,把这夜遮得一点光都没有,令人窒息。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穿得很单薄,雨瓢泼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哭着跟妈妈道歉,请求妈妈不要把她赶出去,她妈妈却对着她拳打脚踢,狠心把她关在门外,嘴里骂着:死丫头!买的东西不会用油纸包好吗?都湿了还怎么用?

小姑娘被踢得肚子生疼,站不起来,大雨浇得她浑身湿冷,但对于她来说,这点伤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变得温柔和风情万种,却是冲着屋里的男人——

“别生气了亲爱的,我那个女儿啊就是上辈子来讨债的,指着她干啥都干不好,我真是巴不得她死了算了……”

……

岑词的眼神淡漠,抬手轻轻擦了一下窗玻璃,雨水的湿气没了,窗外不再有小姑娘,而是一如既往的风景。她对蔡婆婆女儿说,“正常的标准是什么?以我们正常人的标准来评判正常吗?在我认为,这世上最可怕的恰恰就是我们以为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