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摇头一笑,轻手关了门,走到两人身边,俯身小心地将自己儿子抱起来,正在这时候,林泽眼皮动了下,已经醒了,“嗯?哥,你回来啦。”
“吵到你了?困了就在这儿睡会儿。”林海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怕惊着林泽一样。
林泽揉了揉眼睛,“是困了,我回屋睡。”
林海把儿子放床上,拉了被子盖上,见林泽要走,他拉住林泽的手,“就在这睡吧,楼上屋里怪凉的。”
林泽一笑,“这是你和嫂子的房间。”
说着他轻轻脱开林海的手,“我上去了,昨晚坐了一夜的车,困呢。”
林海没再说什么,看着男孩打着呵欠上了楼。
吃饭的时候林泽还在睡,林海端着饭菜送上去的时候,林泽裹着被子睡得正沉,连他敲了几次门都没听到,林海把饭菜放在桌上,轻轻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林泽睡得确实很深,眉间也透着深深的疲倦,林海在床边坐了许久,始终没忍心叫醒男孩。
他的手正要碰触到男孩的脸,房门这时候开了,林海收回手转头,门口进来的是庄雯,“怎么,还没醒呢,咱把饭菜放锅里热着,等他醒了再吃?”
林泽这时候眉毛皱了下,林海也跟着皱了下眉,林泽睁开眼花了些时间才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他揉了揉额头,身上有些酸痛,看到跟前的林海,他问,“哥,现在几点了?”
“刚一点,再睡会儿?”林海给男孩拉好被子。
林泽受惊一般抬起头,“这么晚了?天啊,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说着赶紧就掀被子下床,林海给他把鞋拿出来,“别那么急,小心冻着。”
庄雯看着丈夫脸上的神色,知道丈夫对这个弟弟很是重视,便进去端了桌上的饭菜,“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热热。”
“哎,谢谢嫂子了。”林泽说着已经穿好了衣服。
大口扒了饭菜,林泽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旁的桌上趴着他的小侄子,小林念前后摆着两条腿,奶声奶气地说,“小叔,你吃饭好像狼哦。”
林泽还狂扒饭,口齿不清,“这才叫男人。”
“哦。”林念点头,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小叔,然后又说,“小叔,你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林泽已经解决了一大碗饭,擦了嘴喝了汤,然后放下碗,他摸摸林念的小脑袋,“我今晚就要走了,下次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林念两条细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你干嘛要走,不能不走吗?”
林泽把小侄子抱到自己腿上,“我很快就回来啦,到时候带你去海底乐园看鲨鱼,再带你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好不好?”
林念低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又抬头看看自己的小叔,他伸手抱住小叔的脖子,仰头在对方嘴上亲了一口,“那我等你哦。”
林泽抓起小侄子的手咬了一下,“跟谁学的,嗯?”
“楼叔叔也这样亲小叔,念念怎么不可以?”林念噘起嘴,把被咬的手别在背后。
林泽脸上神色微敛,然后低头笑着跟小侄子鼻尖对鼻尖,“嗯,是小叔错了,不过小叔嘴里臭臭的,以后还是亲脸,好不好?”
“才不臭嘞。”林念生气了。
“嗯,小叔很累,陪小叔睡个觉好不好?”林泽摸摸林念的头发。
“好。”林念冲他伸出两条细胳膊。
“好嘞。”林泽伸手把小侄子举到自己脖子上,“抱紧了,咱们走咯。”
林念抱着小叔的脑袋,嘻嘻哈哈地笑着,“驾,驾,马儿跑,马儿跑。”
林海一直不知道林泽走的这样匆忙,等他从儿子哪里知道林泽晚上还要赶回M市的时候,林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林爸林妈自然也舍不得,这还没跟儿子说几句话呢,怎么就要走了。林海自顾自接过林泽的东西,一直把林泽送到了车站。
等车的时候,林海问,“泽泽,一定有什么事对不对?”
“没啊。”林泽笑,却没敢看他哥的眼睛。
“还骗我,是不是跟姓楼的闹别扭了,你回来这一天都没见他给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
林泽打断他,“真没什么,他最近忙公司里的事,你也知道,他一个人要顶起那么大个楼氏很辛苦。”
林泽没说下去,林海的眼神让他说不下去,他只能把头撇向一边低着,“哥,我就想回来看看你们,你别多想。”
林海看着自己的弟弟许久,最后只揽过男孩的肩膀,拍了拍对方的背,“有什么事跟哥说,就算有什么事儿,你还有我们呢。”
林泽听着,眼圈红了,他点点头,“嗯。”
林泽回了M市,坐了一夜的车,第二天凌晨到的T市,回到公寓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衣服就去公司上班了,他去公司的路和楼楚贤在同一个方向,平日里都是楼楚贤开车顺路把他送到公司门口,等他进了公司才开车去自己的公司。
林泽把东西交给楼楚贤的秘书之后才折回自己的公司上班。
楼楚贤从秘书那里得知林泽来过公司,立刻就追下去,只是那时候林泽已经上了公交,明明对方只要动一下眼皮就能瞧见他,但是林泽只是闭上眼靠在车窗上。
楼楚贤站在路边看着公交驶远,好久才问身边跟出来的秘书,“今天几号?”
秘书一愣,随后推了推眼镜,回答,“十九号。”
楼楚贤身形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回去了。
“楼总,林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秘书小心地把手上的信封交给男人。
楼楚贤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秘书讲的林先生是指林泽,可不是,转眼间,男孩已经二十三了,已经不再是男孩的年龄了,楼楚贤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楼楚贤丢下整个楼氏驱车赶回家,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他姐的电话,质问他怎么回事,楼楚贤当时吼起来,“去他妈的公司,老子为了这公司家都散了,我还管什么,老子什么都不管了。”
林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楼楚贤看着男孩开门进来,看着他放了包,挂了外套换了鞋,看着他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然后端着水就站那儿发了十几分钟的呆,半天终于想起来喝水之后低头抿了一口,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板药片,抠出三四粒来就水服下,这才放下水杯,缓步上了楼。
林泽从进门到上楼中间一共间隔二十分钟,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端坐着的男人。
楼楚贤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忽然割了一块,他收拾了心情,跟上楼之后,林泽已经进了卧室,像是特地给他留门一样,卧室的门微微敞着,楼楚贤站在门外,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从男孩不知道的角度看着对方的生活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