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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灵/梁杉柏与祝映台(13)+番外

“可是你父母不会不开心吗?”梁杉柏问,想到祝老爷不动声色的脸容,祝夫人隐隐藏藏偶尔闪现的算计,和那群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梁杉柏想,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了?居然猜忌祝映台的父母。

然而,祝映台接下来说的话却令梁杉柏大吃一惊:“别管他们,他们,祝老爷、祝夫人,这祝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害你!你离他们越远越好!”

第17章 时差

“他们都会害你!”祝映台这句话掷地有声,却砸得梁杉柏晕头转向——有哪个为人子女的会这样说自己父母,哪怕是在跟他们吵了架以后?

梁杉柏踌躇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却是,他竟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每一个人,也包括……包括你么?”

这句话才说出口,梁杉柏就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扇昏过去算了。虽然一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祝映台始终对自己关照有加,可这样一个伤人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 就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又仿佛是有什么冥冥之外的力量加诸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是梁杉柏发现自己确实很想听那个答案,甚至仿佛期待了很久、很久!

“就算所有人都害我,你会吗?”

祝映台定定看他半晌,终于苦笑:“你已经被我害得很惨了。”

看着那种笑容,左胸腔中的那个部位不知不觉就缩紧、纠结在一起,看得他想要伸手将那个人揽在怀里……梁杉柏想着伸出手去,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手……不……不够长……平生第一次,梁杉柏恨自己的腿太长。

祝映台把梁杉柏绷直的腿放到地上,擦了手起身,回头正看到梁杉柏赌气似地把自己类似诈尸的姿势调整过来,不由笑了起来。冰雪融化最是春烂漫,梁杉柏看得一愣一愣的。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祝映台问,“我可能算错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我害了你,但是我会努力弥补这一切,你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梁杉柏的脸抽搐了几下,很想说,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还要你保护,而且怎么说也是我保护你比较适合吧,却因为心里那股暖烘烘的感觉太强烈,不知不觉就咧开嘴傻笑起来。

这一笑,梁杉柏只觉自己的脑子比刚才更昏沉了,但他很清楚这次的昏沉并非因为混乱与疼痛造成。虽然昏沉,但却很清醒!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看到自己撑着椅子站起,走到祝映台身边,看到自己伸出手,然后托起了对方的后脑勺。

“映台……”他轻唤,对面那双黑色的眼眸有一瞬的迷惘与慌张,随后便坦然安定下来。

“映台,我也想保护你。”梁杉柏诉说着,感觉指尖祝映台发丝的滋味。祝映台的发质并不很软,正是与他脾气相符的倔强,但却全部浸润着属于他的那股沁人的气味。梁杉柏只觉鼻尖暗香浮动,萦绕不去。是哪个科学家说的,人和人彼此吸引,正是因为气味相投?

祝映台微微颤了一颤,随后轻轻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算是个邀请吧?如果不是,也顾不上了,顶多给他揍一顿就是!梁杉柏想着,托起祝映台的后脑,便要将唇压上去,忽而,一串振聋发聩的声响拚了命地在寂静的屋中响起来。

“当当当当当当当——”像发了疯一般,金色的大钟拼命敲击出震天声响,惊得屋内的两人彼此跳开一大步。

钟声整整响了十二下,直到那余音也停下来,梁杉柏才想到拍胸口:“这钟怎么突然这么大声?”

回头看祝映台,却更吓了一跳。祝映台的脸色前所未见的铁青,似乎那钟声对他如同丧钟一般。

丧钟?!

梁杉柏忽而愣住,突然觉得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如此适合那座大钟每次敲响时给他的感觉。

“假子时……”祝映台皱眉道,“时间错了,难道……”

他的脸色飞快变了几变,转身朝房外冲去,走出门槛,又回身将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要出门的梁杉柏推回屋去,急急道:“我去办点急事,很快就回来,你留在这!”

“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梁杉柏莫名其妙地被祝映台推回来,没来由的焦躁不已,仿佛祝映台这一去便是赴汤蹈火,难以回转。

祝映台只是摇头,在梁杉柏的面前,将两扇门牢牢关上。

“在我赶回来之前,如果真有什么事,叫阿喜婆的名字,或许她会帮你。”隔着门扇远远传来祝映台的声音,“希望她……还愿意再帮你一次!”

第18章 十二鸣

梁杉柏一等祝映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立刻试着去推门。雕花的双开门在他眼前折叠成一个锐角,便再也动不了了。梁杉柏从缝隙里看出去,门环上插着一根孩臂粗的木棍。

“该死!”梁杉柏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为什么祝映台就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肚子里,一个人去面对,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腿,满屋子乱转,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强行走出这间屋子,也不知道走出这间屋子后到底将面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如果出去了会不会反而坏了祝映台的事! 这个安静而没有生气的祝府,像昨天雷雨下四顾茫茫的平原,看来平静异常,却处处潜藏暗流陷阱,一不小心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梁杉柏一拳砸在书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用具“嗵”的一跳。

“到底有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来回答他,只有仿佛亘古不变的雨声或轻缓或焦急地敲打着地面,除此之外,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杉柏愣了愣,转头看向那里。

棕色外壳的立钟四平八稳地伫立在角落的位置,大概一米五的高度本该让它显眼,却不知为何让人有种不怎么实在的存在感,仿佛它并非这个世界的东西一般。

梁杉柏走到立钟的跟前,低下头来看。

钟大约是比较古旧的西洋舶来品,是以钟盘完全为西化设计,金色的钟盘上头刻着罗马数字Ⅰ、Ⅱ、Ⅲ、Ⅳ等数字,两根看起来几乎差不多长短,只是头部花饰不同的分针和时针固着在表盘中心,此刻组成了一个大大的角度;钟的中下部是一块金色的圆形平台,之前看到的列队敲鼓的小人便是通过某个机关,在平台上活动,然而,这些小人却出人意料地全都穿着中式装扮,梁杉柏数了一下,一共是一、二、三、四、五、六……十个小人;再往下看则是看来颇有分量的金色钟摆,锥形的摆锤纹丝不动地指向地面,就如同从天地洪荒初辟之时便已经存在在那里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轻易撼动它。

梁杉柏迟疑了一下,贴近钟面,将耳朵靠上去……

安静。

听不到任何机械的滴答声又或是齿轮啮合放开的声音,镂花的指针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钟盘上静静移动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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