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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灯人(36)+番外

「杜海燕昨天说过,金银岛鸣金村的村人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岛的,因为他们都是龙神的奴仆,他们吃的、穿的、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龙神垂悯才会被施予,谁离开了这座岛就等于背叛龙神,会引来龙怒。」

「但是杜海燕的母亲在十二年前与杜国亮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离开了金银岛。等等!」梁杉柏思索着,「十二年前那不正是杜国亮刚刚继承点灯人一职的时候?这么说,杜国亮七年前得病可能是因为龙怒失格?但这中间的时间也未免长了些。」

「或许,因为杜国亮曾经阻止过妻子林素雅离开,而这就像是一种将功折过,所以杜国亮虽然承受了一定的龙怒,但却没有失去点灯人的资格,只是在他病逝后,这份荣誉被允许由他儿子代执。」

「但杜海鹰在即将完成这项任务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是啊,在他当值点灯人的最后一个夜晚。」祝映台记得杜海燕昨晚说的话。十二年任期的最后一晚,杜海鹰失了踪,而现在,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回来了。

「真是一团乱。」

祝映台点点头:「一团乱。」

灯塔调查

古灯塔再度出现在祝映台的面前,巍峨、高耸、沉静无言。祝映台忽然有种想法,这座灯塔似乎就像是一个无言的人,默默见证了数千年来发生在这座小岛上的生死离合,见证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杀戮和吊诡的血腥事件。

「如果你能开口说话就好了。」

「谁?」梁杉柏抬头看看,「你说它?嗯,它还真像个沉默的证人。」

祝映台昨天离去时虚挂在门上的锁头还是挂在原来的地方,看起来这座灯塔后来根本没人进去过。

「每晚必须点燃的灯塔,现在似乎没有人点燃了。」

「看起来是这样,下一任点灯人大概还没被挑选出来。」梁杉柏迟疑了一下,「但是昨天我们看到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祝映台也愣住了,确实,昨天上午他们才见到过「光道」,可是祝映台却记得很清楚,昨晚他和梁杉柏在山路上走了两个来回,半夜才回到旅馆,却根本没有看到一星半点火光。

为什么会有人早晨还为了轮渡而点燃灯塔,到了晚上却又不遵从村里代代相传的规矩,任由灯塔黑暗沉寂。

「也许是因为晚上点燃灯塔必须由点灯人执行,所以对方不能逾矩。」梁杉柏给了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随后拍拍祝映台,「我们进去吧。」

他们推开门进去,一切都与祝映台昨天下午所见过的并无什么区别。所有的东西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梁杉柏轻易发现了丢弃在原地的坏锁以及修补过的门板。

「内部落锁,最底层窗高三公尺,外面无法立足,不破坏门无法入内。此处门板是警察破门而入时弄开的。」梁杉柏边看边分析。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而不是鸣金村人?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只能算推测。」梁杉柏说,「切口平滑,没有多余痕迹,对方心理素质稳定,力气也不小,鸣金村民既然把点灯这件事看得这么重要,肯定下不了手这么干脆地解决这块门板,所以我还可以推测,这很可能是那位不像本地人的年轻李警官做的。」

祝映台点点头:「根据杜海燕的梦,杜海鹰进门后刚准备落锁,随后却听到门外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声音,因此他便开门看了看,并且喊了一声问有没有人。」

「什么声音?」梁杉柏问,随手打开一旁的柜子看到里面挂着的毛巾,便取出来看了看,还闻了闻。

「据说是像人踩踏水洼或者搁浅鱼类拍打水塘的声响。」

「啪嗒啪嗒那种?」

「对。那块毛巾杜海鹰也用过,当晚下了雾,他从鸣金村过来浑身湿透了,所以擦过。」

「难怪有一股味道。」梁杉柏将毛巾放回去,「杜海鹰在门外看到人了吗?」

「没有,当晚雾很浓,他的话也没人回应,随后他就关门落了锁。」

「嗯,疑点一个。」梁杉柏在他的本子上记下来。

「往这里上楼。」祝映台率先走上去,「杜海鹰提着灯油桶,一面为灯台加油,点燃灯台,一面往上爬。」

塔身中依旧无比昏暗,微弱的光线只有到了平台转角的地方才会因为塔窗而稍微明亮一些。梁杉柏到了第四层从窗口探出头去看了看:「很高。」

「嗯,如果从这里摔下去绝对不可能生还。」

「也就只有小海燕会相信那个杜海鹰的胡扯了。」梁杉柏叹口气,缩回身来。

「再上面一层就是灯笼室了,杜海鹰就是在那里失踪的。」祝映台说,走到顶上才发现梁杉柏没有跟上来。

「阿柏?」

「就来。」梁杉柏在下面应了一声,很快小跑步上来。

「这里就是灯笼室。」祝映台指着正中凹陷的灯座,「杜海燕的梦就作到杜海鹰加完灯油,调整好透镜为止,对了,他最后还往灯油里加入了一块东西。」

「东西?」

「据说是像奶油一样的长方块,软、易融化。杜海燕说每一代点灯人到了任满之时,都要往其中加入这种东西,想必有什么特殊意义。」祝映台说着,走到灯座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瓶子和一把免洗餐勺,随后挽起袖子。

「你要做甚么?」

「取点样本回去。」他说着,就要弯下腰去劳作,却被梁杉柏拍了拍肩膀,「干嘛?」

「这种粗活我来就好。」梁杉柏说着,麻利地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又变戏法一样地从里面取出一卷胶带、一把小刀、一个玻璃瓶、一个键盘刷一样的小刷子和一支吸管。

祝映台愣了愣:「你哪来这么多东西?」

「既然做侦探,自然行头要齐全啊。」梁杉柏笑起来,「吸管吸取剩余灯油放入坡璃瓶中,刀和刷子用来挖取和扫入大颗粒,细小的颗粒用黏取的方式会更快。看,都弄好了。」

祝映台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很厉害?」

「哼。」

「『哼』是什么意思?」梁杉柏放好东西,摸了摸祝映台的脸,「怎么不高兴啦?」

「觉得有点伤自尊。」祝映台老实回答,四年前什么都不懂,事事都要靠他,连房门都不给出的呆子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厉害,真是叫人心情复杂。

梁杉柏乐坏了,搂住祝映台的肩膀,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好啦,我变厉害还不是为了你,而且我只是在这方面有点小聪明,跟你比还差得远呢。」

祝映台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他的马屁,清了清嗓子道:「杜海燕的梦就到此为止了,后来杜海鹰的事情就需要靠你来推测。」

「哦?」梁杉柏看了看左右,他蹲下身一寸一寸地查看着灯笼室的地面,连角落也不放过,「没有私人物品和奇怪的痕迹遗留。」他立起身来,马上看到一侧的小门,健步走过去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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