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羽君又惊又疑,话还没说完,便突兀地觉得胸口一凉,上官烈的四根手指已经毫不客气地直直插入他的胸口,肌肉被洞穿,血液被阻断,朱羽君吃惊地低下头看着那四根手指又飞快地收回,从他胸口的伤口离立刻便有许多多的血液涌了出来,喉口也跟着发甜,他忍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和胸口的血液汇聚到一起,力气从身体中被抽离……
“为什……”他想问,但是血液不断地涌上来,逼得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羽君摇摇晃晃地倒下去,单膝跪地,想要撑住最后一点自尊。
“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要学会自己分析人心。”金刚狮子不知何时被召唤出来,在上官烈的脚边徘徊。金色的“大猫”撒娇般地蹭着上官烈,舔着他依然沾染着朱羽君血迹的手指。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这是夺走朱羽君最后一点自尊和意识的东西。
第十六章
“李正请求我们到上归村来调查,我们在下归村里碰到的那个孙晓也希望我们进上归村。”祝映台看向梁杉柏,“下委托的那位……姑且还是称呼他为韩先生,他也希望我们到上归村来,唯一试图劝阻我们不要进村的反而是胡三立……”
“这个村……秘密……”
“很深。”祝映台说,“我们还没进村就遭到攻击,现在又被困在这里。目前来看,竟然反而是胡三立对我们比较善意。”
祝映台想到那个儒雅的男人几次三番强调的话,他说他们只是一群拼了命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普通村民而已,他也说了如果你们想离开村子,随时可以找我。
谁真谁假?谁善谁恶?朱羽君现在的处境又如何?为什么李正会是空俱乐部的一员,而如果他是foxraIn,那么担当导游的胡权和他之间到底在谋划什么?
再仔细想下去,祝映台又想到他和梁杉柏两人会来到下归村的原因。并不很喜欢浏览网路的他是为了找到替梁杉柏治病的方法才会注意到那个帖子,而那么巧的,他们才下了火车,就听到了几个跑客车的司机在聊这件事,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司机还愿意将他们送到这个村子。
可昨天,当他们再次去洪房镇购买进村物品时,根本没有人愿意载他们,而且也再没有看到过那个司机……
祝映台想着,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们被算计了!
“怎么……了?”梁杉柏问,有些好奇的样子,在他仅仅半年的记忆里,从不记得眼前的人曾经有这样的表情,是动怒的前兆,却从满生气,带着满满挑战的勇气。
“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想要弄清楚一件事了!”祝映台说,“阿柏,我想,有人想要利用我们做一些事。”
“利……用……”梁杉柏似乎还不是很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
孙晓在旁边不明所以。
祝映台站起身来,向四处望去。
雾霭重重遮掩着周围,黑暗之中的天穹顶上只有一圈极其黯淡的光晕,象征着月或日的存在。
竟然巧妙地利用他想要为梁杉柏治病的心,除了那些人恐怕也不做他想了。
不是昭,便是阴阳协会!
祝映台向孙晓伸出手来:“把你刚刚那叠地图给我。”
孙晓莫名其妙地从包里翻出地图递给祝映台,祝映台飞快地看着那些图纸,回忆着之前在照相机中看到的照片。
不同的路径、不同的树木植被在他的脑海中一一过滤、扭曲、翻转、下雨、起雾,本来是刻在松树上的星星记号,下一次见到却出现在单独一条路上,刻意折断了树枝刻上了箭头的记号,到了下一刻再看到却只剩下了折断的树枝,箭头消失不见了,原本隆起的阻断前进道路的土堆,也是再见却消失了……
“这山看起来像是活的,”孙晓说,“我觉得它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变换样子,所以我做的那些记号,一点用都没有。”
“山是不是活的,试一试便知。”祝映台向梁杉柏伸出手,“罗睺给我。”本就赤红色的剑身一从梁杉柏的手上转移到真正主人的手上立刻光华大涨,明媚跳跃的赤色如同浸润过月华一般,瞬间闪烁出逼人的花芒,祝映台伸手拂过短剑剑刃,鲜血润泽剑身,被吸入剑体,罗睺发出清锐尖啸,这回不是敌对的提醒,而是一种即将大施拳脚的兴奋!
祝映台也不开口念咒,只是简简单单往场中一立,缓缓摆出剑舞般的起势,便有不知何处而来的疾风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是……”孙晓看得目瞪口呆。
祝映台缓缓动着,左一圈右一圈,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仿佛和着一种人耳听不见的韵律,风吹起他的发丝衬得他犹如谪仙。
梁杉柏傻傻地看着这个人,从他还没有意识时,他便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如今,随着那飘逸剑舞,在他缓慢转动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影像在渐渐地浮现出来,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看到过那人那样的姿态。好似漫不经心的信步,比之落花敲打闲庭更要轻盈,却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燃……阴……”他吃惊地捂住嘴巴,不知道自己念出的片语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活得,那就动起来吧!”祝映台冷冷说完,罗睺剑身恰如一束骤然迸射的冷焰火,从他手中向下大力贯穿前方地面,剑尖轻松剖开泥土,直接伸入地底直至没柄。
随着他的动作,风停了下来,原本凉爽的秋季山中的空气温度突然大改。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孙晓急躁地说道,用力拉扯着自己的登山服领口。
祝映台静静站着,空气中的火星躁动起来,天上流云时聚时散,飞快地移来移去,那黑云背后被遮蔽的光圈也就时藏时现。
“我们……”
孙晓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得一声仿佛从地底传上来的闷吼,随之大地开始剧烈颠簸,土地开裂,泥石奔流,孙晓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到石头,痛得呲牙咧嘴。梁杉柏则戒备地看向天空。
四周的雾气和天上的流云已经完全散去了,露出了一轮赤红色的明月!
“那不是月亮!”孙晓惊呼。
赤红色的圆形发光体,闪烁着不祥的阴影,在天空中快速地变动着位置,而它每一次的变动,都会引起底下大地的剧烈波动。
“我们、我们怎么动起来了!”
孙晓惊惶地抓住一旁的树干,感觉着身体飞快地在地上移动,向着上方窜起,“救命!”他喊叫着,被梁杉柏飞身跃起,重又抓回地上。
“果然是鬼玄武!”祝映台道,“想不到沉睡在忘川地底这么多年的你也会醒过来被人所用!”
像是听懂了祝映台的话,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化。雾气与完全的浓黑褪去,露出真正的天空来深蓝色的天穹中降下凉丝丝的秋雨,他们原来还在忘川边并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