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洛粼很耿直地回答，结果换来旁边一片惊呼和末尾的一声叹息。
“别看了别看了，我兄弟和他女朋友吵架呢！”梁心元在一旁像管交通的老大爷那样驱赶人群。
“嘿，哥们，你兄弟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女朋友的事啊？怎么搞得跟琼瑶剧似的！”旁边一对情侣中的男生好奇地问，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特别在女朋友面前表一下忠心又加了一句，“我就不会做这种事。”
“呃……”梁心元回头看纠缠不清的两个人一眼，把他那颗硕大无比的香菇头凑过去，特别很大声地说，“他女朋友怀疑我跟他有暧昧关系！”
话音刚落，洛粼和女孩已经一同转过头去。
“谁跟你有暧昧关系！”
“谁是他女朋友！”
梁心元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给了那男生一个无奈的眼神。
“你明白的。”
“嗯，我明白。”男生将搂着女朋友的手腾一只出来，拍拍梁心元的肩膀，“难为你了，兄弟。”
——
洛粼没好气地坐在青瞳的办公椅上，一面吹冷气一面看梁心元和那个女生玩扑克牌。
“一对K，我赢了！哈哈~”赵晓洁，就是那女生，甩掉手中最后的一双牌，开心地做了个“V”的手势，而梁心元，则望着自己满手的扑克牌，一副很懊丧的样子。
“怎么会输呢？”他仿佛无比沮丧的抓抓自己的头发，“你看我的牌明明这么好，我有炸弹，还有一个2……”
梁心元说着，一面把扑克牌摊给赵晓洁看，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差，而后者，就真地认真地研究了一阵他的牌，开始推衍梁心元的出牌策略哪里存在问题。
洛粼越看越是觉得奇怪。你说吧，这一样都是人，都是男人，为什么赵晓洁看到他就一个劲要跑，而梁心元一出面，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人逗乐了呢？
洛粼试着努力思考梁心元攻克赵晓洁的心之堡垒大概都用了什么招数。
笑容？冰激淋？扑克牌？还有什么……
越想越觉得糊涂，洛粼愈发觉得人和人的相处真不是一门简单的学问。当然，赵晓洁在他眼里看来，依然与几天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感觉不到这是一个人！
“心元，我想喝汽水。”赵晓洁把牌理到一块说，“我们停战吧，老是我赢也没意思。”
“我也来一瓶。”洛粼看梁心元站起来，追加订单，“我要绿茶，冰箱下格里有。”
梁心元瞥了洛粼一眼，眼神颇有点……小媳妇受委屈的味道。
“为什么是我拿，这里是你的地盘。”
“是青瞳的。”
“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
“这跟拿汽水有什么关系？”
“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啊。怎么有主人坐着，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我不介意，我想青瞳也不会介意。”洛粼想了想，补充，“冰箱里没有什么机密文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喏，你的绿茶，心元，我给你拿了可乐。”两瓶还冒着白汽的饮料被摆到了桌面上，打断了两个男生——或许该说一个好像是人的男生和一个好像是人以及勉强可称为男生的很大岁数的道士。
“谢谢。”洛粼接过绿茶，刚要喝，突然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冰箱在哪里？”
赵晓洁顿了顿，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
“我知道？”
“我们的神是无处不在的。”赵晓洁说着，顺手抹去了青瞳电脑显示屏上的一点灰尘。
“你是那个『骇客帝国』？”洛粼问，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很失礼。在没见过人之前给人乱取绰号也就算了，在一个女孩面前这么说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对不起。”洛粼不好意思地道歉，“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赵晓洁笑了笑，很大度地说，“本来我就觉得那样子是有点像骇客帝国。”说到这里，她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才让洛粼真正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正处在如同盛绽鲜花年纪的女孩。
坦率来说，赵晓洁不能算是一个美女。她整张脸长得最好看的只有那一副眼睛，黑色像水晶一样的瞳仁镶嵌在标准的丹凤眼中，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妩媚和清纯，但是洛粼依然无法确认她是一个人，只因为她的身上根本传递不出多少人类才有的波长。
一根路灯杆，一级台阶，如果闭上眼睛去感受，洛粼所能接受到的赵晓洁散发的气息基本和这些东西没有区别。
到底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你……”
“你为什么要警告我们？”在洛粼之前，梁心元发问，依然微笑的脸庞，但是神情中莫名带着点隐藏的威严。
“我不想看到你们死。”赵晓洁叹了口气，也许是觉得反正被发现了无所谓，或者，根本她就是想要把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面对梁心元和洛粼，她一点都不惊慌。
“那个诅咒，是我们传播的，”她喝了一口汽水道，“也可能还有其他人，但是城南大学只有我们三个。”
“你们三个？”梁心元问，洛粼却在脑海中勾起了那日和青瞳一起去城南大调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三个女生，三个古怪的女生，赵晓洁就是其中的一个。
“对，他知道。”赵晓洁用眼神比比洛粼，“我，庄筱静，还有李娜。我们三个是朋友，也是一起传播这个诅咒的战友。”
“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我们的神。”赵晓洁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神对我们发出指示，我们只是照做而已。”
“神的指示？”
“是的。”赵晓洁低着头，靠着青瞳的办公桌，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我们在网络上遇到他/她，他/她知道我们所有的过往，并能预言未来……”
“所以，你们就这样尊他/她为神？”
“如果是你，你也会那么做的！”赵晓洁激动地喊，“他/她什么都知道，我们的背景，我们的父母朋友，我们的罪……”
“你们的……罪？”洛粼敏感地捕捉到了赵晓洁半路吞下去的最后一个词藻，“你们做过什么？”
“不能说，我发过毒誓！”赵晓洁捂着脸，痛苦地道，“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我们三个的毒誓……”
“冷静点。”梁心元轻轻地拍赵晓洁的背部，希望帮助她冷静下来。
“谢谢，我没事了。”好半天，赵晓洁才平静下来，放下手的瞬间，洛粼看到她一闪而逝的悔恨眼神，再看的时候，已经了无踪影。
“我跟着你们只是想要帮助你们。”赵晓洁很认真地说，“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我原来以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我错了，我就该赎罪，但是我又一次错了。那些人，那些人不都该死……我真的错了！”
“那些人？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去了哪里？青瞳在那里吗？他还活着吗！”洛粼“嚯”地站起来问，“告诉我，那些人现在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