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观察到了这一变化过程,心中对于这孩子的身份不由更添疑虑。只见那个店主毕恭毕敬地将装着“常安”的托盘举到祝映台眼前,然后指指剑,又指指那个小娃娃,比了个“三”的手势。
祝映台疑惑地看了梁杉柏一眼,梁杉柏摇摇头,此时他也顾不上祝映台会不会生气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我们走。”
店主有点急了,拦上来改手势为“二”。梁杉柏看也不看他,他一咬牙,干脆直接竖了一根手指头,将“常安”塞到梁杉柏手里,又从旁边的托盘里抓了一堆零散的东西,示意梁杉柏这些全都给他。
梁杉柏看着手里的“常安”有点犹豫了,他又看向那个小娃娃,这个小娃娃好像特别爱笑,他咧着嘴,拍着小胖巴掌毫无戒备地看着梁杉柏,一点也没有自己快要被人卖了的危机感。正在梁杉柏犹豫不决的时候,祝映台却道:“不用,我们不要了。”说完,拉着梁杉柏就要走。谁知那个店主一看情势不对,突然冲上来,一伸手就从那个小娃娃头上拔了……一根头发,梁、祝两人都愣了一下,紧跟着只听外头“哼嚓”一声惊天雷响,里面的小娃娃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那店主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化作一头黑色的獾猪往外一蹿,跑得不见踪影,连铺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梁杉柏和祝映台还在那里惊疑不定,因为那小娃娃哭得实在是太、太、太气势磅礴了!外面雷鸣闪电,波涛汹涌,整座海市都被惊动了,不一会,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海市卫兵冲了过来。为首一个看到小娃娃顿时大喊一声:“小少爷!”小娃娃便从梁杉柏手里跳下来,“咚”的一声把地上砸了个凹坑,“哇哇”哭着扑到对方怀里去了。
坏了!梁杉柏和祝映台对望一眼,知道这小娃娃不平凡,但他们可没想到那居然会是海市主人的血脉。传闻海市主乃是神龙血脉,天赋神通,哪怕是身上的一枚鳞片也珍贵至极。梁杉柏心想,难怪这孩子那么重,感情他刚才是搂了一条龙在怀里啊!
卫兵们见自家小少爷被人欺负了,顿时杀气高涨,祝映台还想着要解释一下,说:“我们是看到这孩子走丢,所以带着他来找父母的,他哭不是因为我们,是……”回头一看,那只獾猪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把铺子收走了,居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祝映台傻眼了,梁杉柏却一扬手,将“常安”扔到他手里,自己抖出一柄长剑说:“多说无益,动手吧!”说着一摆架势,三尺青锋荡出一片虚影。那些卫兵被唬得一愣,顿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梁杉柏却趁机一拉祝映台,大喊:“快跑!”
05
这一场夺路狂奔简直是鸡飞狗跳、惨绝人寰!
祝映台大半功力没了,梁杉柏封印了自己全部力量,两人只好上蹿下跳,东躲西藏。梁杉柏一面跑还一面掀摊子,搞得海市上全乱了套,各种呼喊叫骂声不绝于耳,数千年的海市就没有一次是这么热闹的。
天空中雷鸣闪电,小岛四处的道路开始回缩,如同盛开的花瓣又再收拢,想要将他俩困在岛上。
梁杉柏大喊:“上来!”祝映台也不犹豫,灵巧一跃,攀到梁杉柏背脊上。梁杉柏深吸一口气,背着他飞快地攀上高坡,最后那几步简直像是在跑酷,顺着一个往内的弧度,愣是克服了地心引力爬上顶部,在最后一刻,从尚未来得及完全合拢的花瓣间的小小缝隙中钻出,猛然跃向了海面。这还不算完,海水中“哗”地跳起巨型鱼类,张着尖齿就要来咬他们俩。祝映台说:“你别管,我来对付!”
祝映台低头凝视“常安”,这虽然并不是过去他常握于手的那柄“常安”,却与过去的“常安”跳动着一样的脉搏。手握着它,便仿佛穿越了数千年的历史,重又回到了那个纷乱凶险却也多姿多彩的年代。祝映台并指在剑身上划过,剑音清越,犹如龙吟,他也不看,反手往后一挥,灵力便巧妙激发剑气,骤然荡起一大片水花,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阻住了追兵。
“干得好!”梁杉柏不由大喊出声,一个猛跃,破开海浪又往前蹿出去数十米。两人怕连累马文才他们,兜兜绕绕,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甩脱追兵,回到了岛上。此时已是后半夜,明月皎洁,海水荡漾,远处的海市小岛已然没了踪影,梁杉柏和祝映台两人从海里冒出来,彼此皆是气喘吁吁,爬上岸后,互看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靠,真是好久没人能逼得我这么狼狈了!”梁杉柏笑着说道,口气却是轻松痛快的,跟着却听到祝映台“噗嗤”一声。
“怎么了?”
祝映台憋住笑,指了指他的下半身:“你……屁股。”
梁杉柏回头一看,脸都绿了。
“妈的!”他低低骂了一声,赶紧把身体转回来。他说怎么屁股火辣辣的疼呢,原来刚才那群食人鱼不仅把他裤子咬破了,屁股蛋上也来了两下!
祝映台立起身来说:“我给你看看吧。”
梁杉柏顿时后退三步,双手捂着屁股拼命摇头:“不不不……不用了,一点小伤,没事的!”开玩笑,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祝映台帮他做!
祝映台却忽而一愣:“马文才?”
梁杉柏猛地转过身,一看远处压根啥也没有,顿时醒悟过来自己上当了。祝映台的气息喷在他的后腰上,搔得梁杉柏心痒痒的。”哎哟!”梁杉柏痛得一哆嗦,原来祝映台伸指戳了他的伤口一下。
“还好只是皮外伤。”祝映台顿了顿,“你的伤口已经在自动愈合了。”
梁杉柏心中一惊,马上道:“我……我真的封印了自己的力量的,这个是先天体质!”
“我知道。”祝映台直起身来,笑得很温柔,“就算你自己能愈合,脏东西还是洗掉的好,我们先回去吧。”
梁杉柏简直不敢相信,当他枕在祝映台的膝头,享受着祝映台轻柔地为他擦拭屁股的服务时,他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祝映台原谅他了?还是说因为是伤病号,就可以有特殊待遇?梁杉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没有多伤一点了,呃,现在回去挑衅那个什么海市主还来得及吗?
祝映台放下手:“好了。”
梁杉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么快啊!他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装作要爬起身来的样子,却被祝映台在背上轻轻按了一下。
“阿柏,你先别动,听我说。”祝映台似乎在犹豫,过了会才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对你的态度让你有点不好受。”
“我没……”
“你先听我说。”祝映台打断了梁杉柏的辩解,“我既然答应跟你和好,那么就是和好了,我不会再去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那时候的一些事也并非你的本意。”
梁杉柏趴在祝映台的膝盖上,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我答应你和好,这次跟你出来,这个就是我的表态了。我会努力试着再接受你,但是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祝映台说,“我很明白你对我的心意,真的,其实我想,我也还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