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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13)

“虎皮!”

“老子为了你被人打成这样,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是吗?”

“虎皮,我这样是为了你好,你和我在一起,以后----”

“没门,我跟你说,没门!”

“虎皮,你听我说,我的仇人很多,以后这种事还会----”

“做你娘的狗屁梦去!我这顿打是白挨的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我怎么会想到救你!”

“虎皮!你听我说!我真的会害了你----”

“我日你奶奶!”虎皮使出全力,用劲一踹,陈南俊整个身子迅速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虎皮的膝盖便压到了他胸膛上。

居高临下地斜倪着他,“怎么样,你现在怎么说!我先警告你,再敢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就打一拳,直到打到你说不出话来为止!陈南俊,你想清楚了!”

“你----”

陈南俊放弃地仰躺在地,喉头上下滚动,控制不住的笑苦涩地溜出唇角,“你最好别后悔!”

“打从娘胎起,我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虎皮,其实我和你不同,从我学会数星星那天起,我就知道有星的天空,一定是黑的。只有这样,它才能发光,才能被世人所见。虎皮,我的出身决定了我必须走这条路,哪怕就此送命,一块布盖在棺材上,就说明了我的一生。我曾经很喜欢那身有星星的衣服,可是,我恐怕没什么机会再穿它了。虎皮,跟我走下去,你的人生会更凄惨也说不定。就算将来能飞黄腾达,我能带给你的也只是一条,最可悲的路。”

“你小子脑袋打浑了,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带星星的衣服!娘的,想我给你买是不是,我操,这个月发工资一定买给你行不行!是不是很贵?算了,老子豁出去了。买给你总行了吧!我的人生要走什么样的路,你别想左右,我只信我自己,其他的我不管!”

陈南俊突然发现他现在的样子帅气极了,自己的年幼也曾经追寻过这份帅气,很可惜,另一种较为重要的感情很快的将它扼杀了。他至此分清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朝着对的方向,他走到今天,走到看似错的一条路。

终点,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看到。

他永远只想着,明天,还能活着。

“拿开你的狗腿,你想顶死我!”

虎皮悻悻地放下膝盖,咳喘着坐在一边,待陈南俊坐正身子,一把勾过他的肩膀,“哎,咱兄弟俩别说那种丧气话!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等着,迟早我会要那些狗日的都跪在我脚边。叫我虎哥,叫你俊哥。迟早我会----”

“你的迟早,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消受。”不甘愿的和他靠在一起,陈南俊尽量将脖子扭到一边。

“你说啥呢,这么瞧不起哥哥我----嘿,我还不跟你瞎扯,一年,不,两年吧,你等着看,我要不混个人样出来,他奶奶的,我跟你姓!”

“你放屁!”

“啊?哈哈……嘿嘿……你好象也姓陈啊,看吧,老天都让我们做兄弟,你说你跑得掉吗!放心吧,以后有老哥我罩着你,看谁还敢----”

“要不是我去救你,你能活着出来吗,吹吧!”

“这次是例外,爷爷我阴沟里翻了船,那帮家伙给我玩阴的,我……”

抚摸着手腕上的白色布条,耳边是虎皮涛涛不绝的吹嘘,陈南俊抬起头,崭新的一天映入眼帘。

他还活着,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事了。

虎皮,他不知道这个犟驴一样的男人,会说出这些让他的心里有一丝丝感动的话。

从他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他没信过任何人,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男人,他唯一清楚的是,他有了一点点可以依靠的东西。

他太累了,这些日子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也许还有更持久的战役要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短暂的休息。

晨曦初露的天空赶走黑暗,他的心,在划清黑白界限的时段,归位。

对不起,虎皮,我,不姓陈,做不了,你的兄弟。

第10章 朋友

两天后,毛子的尸体从江里被打捞出来。

警方介入,调查了一阵,无果可返。

横秋做足了戏,在灵堂大哭大闹,誓要将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杂毛昌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出面干涉。在他的帮助下,一顿饭、一杯酒,化解陈南俊和横秋之间的恩怨,这场闹剧才终于落下帷幕。

临走前,杂毛昌转过头望了陈南俊一眼,“别说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近人情,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南俊,以后你要好自为之。”

“谢谢昌哥。”陈南俊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思良久。

“妈的,人都快死了,才知道出面,早干嘛去了!”虎皮一边唠叨着,一边不忘往嘴里塞菜。

陈南俊和虎皮继续留在“极水”工作,因为杂毛昌的关系,让一些人收敛了作为,不再总跑来找他们麻烦。

日子就在平淡中一天天度过,虽有些急躁,可陈南俊一时也想不出改变这一切的办法。

街角买了两碗馄饨,他刚走到天台,就听到虎皮超大嗓门从租住屋里传出来。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少过你两子,老不死的东西!”

房东大婶估计早已习惯他的粗鲁谩骂,叫嚣的嗓门比他还大,“姑奶奶也不跟你啰嗦,明天你再拿不出房租,我就把你的东西从天台扔下去,兔崽子,跟老娘耍横呢!能租房子给你这样的杂碎,你看老娘是不是吃素的。”

“就你这样的猪窝,还好意思要一个月五百,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难怪你老公在外面找十个八个,气死你这个老东西!哎约……妈的……你敢打我……找抽呢……哎哟……”

“我操你妈,”房东挺着水桶肚,叉腰从屋里走出来,遇见陈南俊,白了他几眼,走下楼去。

一进屋,虎皮揉着头无处发泄,龇牙咧嘴地四处乱瞅。

“吃吧!”将饭盒放到桌上,陈南俊坐在桌边点起烟。

“我正饿着呢!”他抓过饭盒,用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就往嘴里塞,“呕……烫烫烫……妈的,烫死我了。”伸出舌头,苦着脸扇来扇去。

见陈南俊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总算老实地吃下两个馄饨,眼神不安地瞟向他,吭吭吃吃地说:“你……你身上……有没有钱?”

陈南俊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数也没数便扔到桌上。

收起钱,虎皮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那个……发薪的时候我会还你的。”

“输光了?”

“没有,就小玩了几把,剩下的----”

“找女人?”

“咳……我也有需要的嘛!”

陈南俊不再言语,抽完一根烟,扔在地上,踩灭,端起饭盒,默默吃起来。

“床怎么了?”

洗过脸,走到床边时,陈南俊才发现床铺的中央陷下去好大一块地方,不禁皱起了眉头。

“房东砸的,那个贱老太婆,真他妈怀疑是不是个女人!”虎皮边说着边走向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