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音……”低低呼喊这个名字,可再也没有人回应。
安静的环境陈诉著一个事实──那个笑著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安少游又是一阵胸闷,比起十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十年,两人虽然分别了十年,可十年间,安少游根本没有放下过橙音。
那些年,他每日寻的是他的人,念的是他的恨,甚至努力地工作和勤奋地视察,为的也是能尽早寻觅他的踪迹,而当这个人终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又是被什麽心魔迷惑了心志,居然再次送他离开!?
思及至此,安少游惊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双手发愣。
他错了、错得极至、错得离谱!
他想躲避的是那份感觉,而不是那个寻找了十年的安承瑛!
要去找他,要他回来,要他在身边……可是要他在身边做什麽呢?
随之而来的疑问让安少游再次迟疑了,想想他不久後就要成亲,身边早就没有了橙音的位置,他不可能留他在身边一辈子,他知道的……
冲动被理智淹没,方才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平稳,安少游垮下肩,脸色也沈了下来,蜷起身将脸埋入膝间,收起双臂将自己环住,深深地叹息在这寂静的夜里。
如今,已没有人会陪在他身边,哄他、逗他笑了。
……
婚礼如期举行,安少游看著满屋子的鲜红,却怎麽也提不起精神去迎接那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妻子。
今日是安家当家的婚礼,热闹场面自是不言而喻,分家的亲戚们齐聚一堂,还有不少生意上往来的对象,再加上看热闹的,这人群是塞满了安府上下。
一句句道贺道喜都没有进入安少游心中,他表情木然地看著门口,呆呆地等著新娘花轿的到来。
“少游、少游!”
安译然跑过来,这婚礼他也有负责的份儿,他的忙碌与安少游的清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快快,伯父正找你呢!”
“我爹?”安少游慢慢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问什麽事,就被安译然一把拉了走。
“快点,时间紧迫,快和伯父说好了再回来,待会儿要接新娘的!”在半推半就之下,安少游进了另一间房去见父亲。
房内,安继禹心事重重地看著手中的红色小布包,不禁一叹,直到闻声房门被打开,他的目光才从此上转移。
“爹,你找我?”
“少游啊……来,爹有贺礼要给你。”将儿子招过来,安继禹递出了手中的紫晶龙凤佩。
“这是……!”安少游看了,眼前一亮。
好一对龙凤佩,色泽、刻工都属上乘,一龙一凤!翔於云雾间,左右各半,合在一起也能组成一块合佩,精致极了!
若是橙音在,他定会喜欢的……
安少游心中暗想,嘴角也掩不住流露出笑意。
安继禹见著儿子喜欢,心中也挺不是滋味,那橙音竟比自己更知晓儿子。
“这是爹给你和媳妇的贺礼,你们收下吧!”
“多谢爹!”安少游没有拒绝,将红布包放入怀中却没有将玉佩分开。
安继禹看著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孩子,这一次……可要好好待你的娘子!”
他话中有话,安少游岂会不明白!?
可是……
“我……会尽力的。”
尽力而为吧,努力经营自己的家庭试试,就这样,他的生活这样真的能步上正轨吗?
第32章
鞭炮声声、锣鼓阵阵,在这乐声喧天、人声鼎沸之中,新娘的花轿队伍在媒婆的带领下到达了安家门口。
在欢腾的乐声中,媒婆欢欢喜喜地站到了花轿前,提高嗓门朝著府内喊道:“新娘子进门,新郎官出来踢轿咯!”
在众人的期盼的目光之下,只见安少游缓缓踏出府门,来到花轿前,面无表情地朝著花轿门轻轻一踢,而後轿内的的新娘也在里面回踢一下,这意味著日後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媒婆听见这声过後,又高声喊道:“新娘递锁匙!”随後便将新娘事先交给她的嫁妆中的锁匙递给了安少游。
这样的行事安少游早就经历过,他接过那锁匙举至头顶给“天”看,意在表明希望新娘多生男孩。
这一举动引来了周围不少看官的掌声和叫好声,可是安少游却仍似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是失去了什麽。
……之後那些繁琐的礼节和仪式,安少游虽一一做好,但失落感却更甚了。
他在做什麽?他在成亲。
他为什麽要成亲?他需要子嗣。
他为什麽要子嗣?他要继承安家。
他为什麽会继承安家?这是承瑛的托付。
承瑛是谁?是橙音……
橙音……橙音……?
迎出了新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揭起新娘的红盖头,听著媒婆在新房内说著喜词,看著她结起了两人的衣摆,说著祝愿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安少游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成亲,而是在看戏,一出可笑的戏剧。
这个女人成为了他的枕边人,亦将是他未来人生中最亲密的伴侣,但他却不认识她,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橙音──与他关系最亲密的人说过,他不会睡在他的身边,因为他不会霸占他媳妇的位置,他没有资格……
但这个陌生的女人,她凭什麽能做他的妻子?因为她的家世?还是因为……她是女子?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以後生活常常久久!”一边的媒婆边说边递过两杯酒,分别交给两人。
安少游木纳地接过酒杯,看著酒杯中映出自己的脸孔,那脸上的茫然与彷徨令安少游迟疑了。
“……!”
坐在他身边的新娘伸出手,却迟迟不见新郎的动作,著场面实在尴尬,连媒婆都愣住了,疑惑地望著新郎官。
“新、新郎官……喝交杯酒了。”她再次出声提醒。
安少游闻声终於有了反应,他看了看媒婆,又看了看新娘,然後才慢慢有了动作。
可出乎在场人意料,他没有交杯,而是直接将酒一口饮进。
“新郎官,这……”这与理不合呀!
安少游却没有再听媒婆废话,甚至伸手解开了那个与新娘的同心结,而後站了起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已经僵住的新娘道:“你早些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大家都累了,剩下的礼也省了吧!”说完,不给任何拒绝的余地,他便直接走出了房门,留下一干女眷,傻傻地怔在了原地。
今夜初为人妇的蔚小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会遭丈夫如此冷遇,甚至那个冷漠的丈夫都不曾看她一眼……
第二次的洞房之夜,安少游的选择与第一次一样,他走进了橙音住过的屋子里。
不过不同於第一次的怀恨与不甘,这次他躲进屋里,嗅到属於橙音的淡淡香味,他安心、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