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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风尘之情莫吟(55)

不能倾心爱上吟欢,但欠了他的一定要还上,君墨情就是这麽想的。

秋恒会变成如此,又失去了手指,苟延残喘地活在风尘的世界里,责任在他,出於补偿的心理,君墨情便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吟欢自己,无论他做出什麽决定,君墨情都会极力帮助他。

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

回想著这些,君墨情睡意全无,他坐起身取来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而後点燃烛火从床边取出了装满信件的锦盒。

吟欢带走了行李,家中原本为秋恒设下的牌位也被君墨情清去,如今剩下的两人曾经有过交集的证据只有谦诚及这些信件。

君墨情不曾仔细阅览过这信,之前不过是粗略地瞥过几眼,了解个大概,而现在不知是何缘故,每一晚他都不禁取出信件细细详读。

二十来封信件长短不一,起先的几封还是十分详细,可越到後来就越是简单,每一封信上都会提问君墨情何时带他回去,每次落款後也会写上他会耐心等待,真是痴儿。

曾经不屑这份痴情的君墨情著了魔似的,捧著这些信件每夜重复地看著,似乎看著信、看著熟悉的笔迹,他就能见到那人一般。

“我是不是疯了……”再见那熟悉的内容,君墨情都不禁自问。

想要放下,可目光却无法从信件上离开。

透过信件,他见到的不是爽朗的吟欢,而是那个谦逊有礼的秋恒。

明明不在意,明明不在乎,但为何在见到最後那封书信中遗留的泪迹後,心居然会痛呢?

【君少爷。】

【墨鱼。】

相同的声音,不同的称谓在脑海中形成了共鸣。

君墨情慢慢闭上眼,两张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笑脸再次展现在了眼前……

【保重了……】

第71章

这一年秋日,在谦诚的生辰过後,君府四周的大街小巷纷纷起了不少传言。

听说城内那富有的福家,生意受到了重创损失了不少,可能会有段时间一蹶不振,但其中原因不得而知,罪魁祸首也是寻找不到。

消息传入君府,下人们有所猜测,却无人敢证实是主人所为,这样的生活照常继续,久而久之,这事逐渐被人所淡忘。

到了初冬时节,君墨情本打算著要出一次远门,可忽生变故,姑母家竟然传来了姑母病逝的恶讯,顾延和虽与君墨情势不两立,可出於孝道,君墨情还是带著儿子赶去顾家参加了葬仪。

顾家原为书香门第,可顾老爷晚年才得顾延和一子,对其宠爱纵容令他成为了脾性恶劣的纨!子弟。

见到君墨情前来,顾老爷激动万分,迎他进屋後就不停向他诉苦诉衷。

顾老爷的模样比君墨情印象中的老了许多,而从他的言语中,君墨情得知这次姑母的突然病逝也与顾延和在外作威作福脱不了干系。

顾延和仗著有些狐朋狗友在外,总是狐假虎威,不久前似乎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结果怕得连夜遁走,留下不知缘由的双亲,直到人家寻仇上门才知晓发生了什麽。

顾夫人本有心疾,被这麽一激便发了病,病後她又责怪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於是不久就郁郁而终。

“哎……作孽,作孽啊!”顾老爷说到气处,不禁老泪纵横,“那孽子如今不知在什麽地方,母亲去世,竟也是不闻不问,真是畜生啊!”

“姑父,节哀顺变。”君墨情没有将自己与其结怨说出,安慰著面前的长辈道。

顾老爷摇著头,看见君墨情身边站著的谦诚,由衷地感叹道:“独子难养,独柴难烧……墨情啊,你还年轻,趁著这个时候还是多生些孩子为好啊。”

谦诚闻言不禁握紧了父亲的手,君墨情感到孩子的不安,便伸手将他揽在自己的身边以示安抚。

对於姑父的建议,君墨情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顾夫人的葬礼十分简朴,来客也不是很多,唯一的儿子不在,只剩下顾老爷一人披麻戴孝,君墨情念在姑侄情分上也穿上了孝服为其守丧。

葬礼上,顾老爷跪在棺材前哭得泣不成声,直骂儿子不孝,并当著众人的面落下决绝话语,说是此後与顾延和断了父子关系,不再相干,家中的财产在这之後也要变卖,他独自一人打算去乡下度老。

君墨情默默地看著这一切发展,心里也明白没有了父母的支撑,顾延和那个败家子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不过他没有同情,想到的只是两个字──报应。

他曾不信这些,可冥冥之中,命运却牵扯著众人走向不同的终点,吟欢、他自己、福铭、顾延和……都没能逃脱。

【诶,墨鱼,做人有时候不要做得太绝,恶人确实可恨,但恶人也有父母亲人,你不留人活路,那也是间接害了无辜,实在可怜。】吟欢曾经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君墨情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他叹了口气,看著谦诚那与吟欢相似的脸庞,最终还是决定了放弃对顾延和的报复。

那个男人的性命还是交由老天处置吧。

待姑母下葬完毕,从顾家再回到君府已是时过腊月,又一年新年将近了。

“去年的新年……很开心。”物是人非,谦诚却还是对吟欢念念不忘,见新年又临,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不由说道。

君墨情岂会不知儿子的心事,他也有些感同身受。

没有吟欢的新年没有欢乐的笑语,再也不会有人能逗起君府众人的笑声,再也不会有人纯然地如孩童一般穿梭在府中置办年货。

分明只少了一人,但气氛就真的完全不同了。

谦诚没有指望父亲接话,他只是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从送吟欢回隐巷至今已经快过了半年,没有人再对君墨情心存幻想,也没人觉得能改变现状,只是……

“爹爹,一天……不,就一个时辰,我、我能不能去看……看看叔叔?”

“……”

“半个、半个时辰?”

“……”

“不行吗……”

君墨情默不作声,谦诚也就没有再问,可是孩子闷闷不乐的样子给几个丫头看见,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她们的抱怨。

“少爷真不讲人情。”

“少爷天性冷感。”

“小少爷太可怜了。”

“吟欢也是……”

君墨情听见,却没有任何的解释或者责备,就任由她们去说。

到了年底,久未逢客的君府上来了一位衣饰朴素却气宇不凡的客人,他头戴纱笠,掩著面容,敲开君府大门,只说欲见君府之主。

君墨情听闻下人来报,也不知这人是谁,但还是将他请进了门。

那人进到厅内,见君墨情等在那里,便出於礼节地摘下纱笠,可这一取竟引来了众人的惊诧。

君墨情也是一惊,面前之人年岁稍长,但实在是生得好模样,不豔俗也不过激,恰到好处的俊美漂亮,那份惊豔久久不散,反而让人越看越入神,而且与他认得的某人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