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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恐怖的故事(修改版)(39)+番外

“不许闭眼!”狐狸训斥道,“睁开眼,看着他,听他说话,哪怕是诅咒,哪怕是臭骂,你都得听着!怨气才能激发你的本能,本能才会告诉你,通向阴间的道路在哪里!”

严玖只是坚持了一会就已经全身冷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乔远抓着短刀,盯着他的变化。

半盏茶后,少年晃了下身子,乔远赶紧伸手去扶,却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

“他是怎么回事!”乔远质问。

“护着他。黄泉路上会有很多阻碍,他只是一个引路人,没有天师护法是活不到那里的。”狐狸说。

“……干。”乔远虽然这么说,还是将人摆在床上,自己盘腿坐在一旁开始护法。

严玖并没有发现自己魂魄离体,他一直往前走,听着白狐的指令,硬着头皮朝门外走。

明明才晚上九点,他一路走来,竟然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偶尔会闪动着几团绿色的鬼火,勉强照亮脚下的道路。

严玖的手已经开始发抖,盯着前方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点。

因为太恐惧,甚至没发现乔远不在身边。

严玖一直走在前面,脖子刚要扭动,就被狐狸呵斥着不许四处张望。

四周越来越多的鬼火,甚至照得周围一片盈绿。眼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河流,黑色的长长的水草在水中摆荡,两岸间或有些芦苇荡,在冬季仍旧盛开着大量的芦苇絮,完全不像是人间会有的景象。

严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认得这里。

小时候外公带着他划船,最后外公外婆一起乘船离开的,都是这条河。包括那破烂的码头,河对岸那颗歪脖子柳树,都是存在在他童年模模糊糊的记忆中。

“这里是……忘川河,”白狐狸的声音远远传来,“真是奇怪,听说忘川河上还有一座奈何桥,为何周围什么都没有?”

严玖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来,这条河是他的回忆,并不是什么通往阴间的河流。

他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将水鬼头放进河道中,看着他慢慢被黑色的河水淹没,靠近岸边的黑色水草在他鞋头滑过,似乎在顽皮地留恋着。

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水中突然深处一只骷髅手,他吓得大叫,骷髅手抓住他打了石膏的手臂,非常用力,似乎想要将他的手掰下来。

凭空出现一道刀光,将手腕与小臂骨彻底砍断,骷髅手立刻缩回了水中,只留下一只手掌骨头紧紧抓着石膏,力量之大,甚至连石膏都被压出了细缝。

严玖欲哭无泪。

他还想问些什么,可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发现乔远就坐在自己旁边身上还是穿着湿衣服,大惊:“我们怎么回来的?”

乔远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刚刚护法时感觉到的威胁让他下意识地做法反击。

“你已经完成任务了。”白狐看他仍然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并不打算告诉他引路人的真相。

如果他是真正的引路人,那就该由方家来做规范性的教育和指导。

乔远的喷嚏让严玖回过神来,羞愧道:“我应该给你拿件厚外套再出来。”

乔远无所谓地摆摆手。

经此一役,严玖是引路人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方家还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么?

等他发现严玖发的那条短信时,已经包着厚厚的被子窝在严玖的床上喝姜汤。

看完短信中那短短的十几个字,乔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心虚的少年:“‘乔远你好吗我也很好我会发短信了你猜为什么’,嗯?为什么?标点符号怎么不打?脚趾头没法选择到吧?这么习惯用脚干活,我看这石膏不拆还好。”

严玖只能靠傻笑蒙混过关。

嘤嘤嘤,这个搞笑梗出现的时机完全不对!

第30章

那天晚上乔远没回家,喝了姜汤又换了一身软绵绵的睡衣,是谁都不愿意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选择离开。

挤在一张床上的两人早就累惨了,缩进被窝里直接睡着。

直到半夜被冷醒的严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才看到睡在自己旁边的人把被子卷成蚕茧状,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他委屈地用脚想勾回一点被子——明明一人盖一张,这家伙霸道得连自己那张也卷了过去。

结果对方只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严玖这才发现不对劲,想去看他的情况,双手又动弹不得,只得把脑袋凑过去,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过高的温度让他吓得连衣服都忘了披,跳下床去找严玲。

两母子半夜三更将烧得一塌糊涂的乔远带到附近的诊所,严玲亲自上阵打了退烧针,严玖用自己的身子扛着乔远不让他倒下,折腾了一宿,乔远的温度才稍稍下去一些。

生怕对方是水鬼印的后遗症,严玖一回来就赶紧问因为再次被吵醒而脾气暴躁的狐狸:“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白狐狸龇牙咧嘴地威胁他:“下回你再吵醒我,我就要咬断你的喉咙!”

严玖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到底是不是水鬼印的原因?”

“……”狐狸觉得自己的威严简直被赤果果地嘲笑了。“是,不过这小子的身体本身就是外强中干,小小年纪五脏六腑就有开始衰老的迹象,哼,估摸着是平日里日夜颠倒多了。”

严玖看着他,眼神带着怀疑:“你是狐仙,不是医生吧?”连自己母亲都没说什么,这个只会威胁别人性命的臭狐狸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毛病?

听起来就像是江湖庸医。

狐狸气急败坏:“我活了上千年,还有什么是不懂的!”

“哦。”严玖忧郁了,用腿压住因为出汗而被乔远踢开的被子。

终于伺候完这个麻烦的大少爷,严玖卷着自己的被子,也睡了过去。

所以乔远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颗被睡得像鸡窝一样的脑袋。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这个多余的存在踢下床,然而脚刚踩上对方的屁股,就停了下来。软绵绵的头发,微微弓着的后背,白皙的脖子。被子露出的隙缝正对着他的脸,被窝里的热度会随着这个人细微的翻动而传到他的脸上。

他想起他睡在了哪里。

略显老旧的被子和枕头虽然被洗得发白,但有种干净的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旁边不停从被窝细缝里冒出的热气也带着一种朴素的沐浴露的味道。

让人踏实心安的味道。

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抛下了所有的警惕和谨慎,他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乔远这场病拖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虽然也时常生点小病,但这回病毒来得凶悍,走得也拖拖拉拉。严玲从他借宿的第一天起就坚持要他住到病好为止,严玖因为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也使劲了浑身解数说服乔远留下来。

本来要出口的拒绝终究还是吞了回去。

终于有玩伴的严玖最为开心,连忙拿出象棋哀求他陪自己玩,乔远全身无力又没带游戏机,想玩手机可严玖再三坚持说生病期间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只能百无聊赖地陪着这个没有手指头只能用脚趾头挪棋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