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龙?”我抖着手拍他,他苍白的脸瘦瘦的没肉,我用劲捏他人中,他慢慢皱起眉头,睁开眼睛冰冷的看着我。我虚脱的跌坐在地上,狠狠喘息俩下,眼底一片干涩。
有手伸在眼睛下面,他那副细长漂亮的指尖,“钥匙还我,你往后别来了。”
我不理他,“这钥匙也不是你给的。”
他站起来,扶着桌子,喘了会儿,“成,我去换锁。”
“不必,”我往后扯住他的衣服角,他停步,我站起来,万念俱灰的闭闭眼睛,拉起他的手,把钥匙塞入掌心,眼眶泛湿,一根一根手指,替他捏紧成拳,“我看你吃点东西,休息之后,我就走,不再来了。”
他鼻尖细微耸动,所有的水几乎都从乌黑的眼睛里淹出来害我,我把住他的肩膀,小龙,你让我抱一下。
他“呜”了一声,挥手打开我,掉头穿鞋往外走,我忙不迭跟着,一前一后,我看他在路口的餐厅买了盒饭,付完钱,他抬头看到守在店前的我,脸上一层灰,压着声音说你这算跟踪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抖着手扔了嘴上叼的烟,“小龙,我是在保护你。”
他捏着饭盒的手一阵颤抖,缩了缩肩膀开始走回家的路,我依然跟着,还是那么一前一后,路边杜鹃花开,嫩红一朵好看,我摘了摇在手上,站在他家门前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地瞪我,我挥挥美丽小花,“走了,再见。”
“……”他眯起眼睛,害死人的黄昏啊,一切表情虚幻到那么美好。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了?我往后真不来了。”
“……走吧,”他轻声叹息,“真要保护我,就别一次一次来了再走,又来又走,我受不了。”
美丽红色小杜鹃跌落泥土,坚强点吧,你也就这个命,早点认了好。
我猛地抬脚踹开门,肖慎站在落日里,傻了,捧着饭盒跌撞冲进来,苍白的脸虚弱,“乐扬你要干吗?”
“你说我干嘛!”我怒吼,“你受不了?我他妈也受够了,你以为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我也快被折腾死了你能不能体会?”
“干我屁——事。”他在盛怒之中依然对粗话谨慎使用,认真可爱的。
“不干你事?那你电话里对我同学哭什么?”我就不该给他留面子,“我才一次没按时回来,你干吗跟媳妇似的喋喋不休,你怕我出事?怕有意外?我死了不最好?你干吗还哭?你该放鞭炮——”
“滚。”他扶着桌子,长睫毛颤抖。
“肖小龙,我烦了,这种游戏没意思,我要听你说真话。”
“真话就是我忘了。”
“真话是你假装你忘了。”
“我没那么说!”
“你也就差没说出来而已。”我冷笑不再陪他耍嘴皮,直接冲到床边去拉床头柜抽屉,他紧张的拦过来,你干嘛!你别这么流氓。“我要真流氓,三年前就强上了你!”我怒吼,他的脸一阵恐惧。
——哗啦,抽屉被我用暴力扯出,松散的木屑一阵飘飞,飞到眼里,水就那样漫出心窍,模糊一片湖光,所有看到的都在蜿蜒扭曲,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捞起。
那些不值钱的,却对他来说无比宝贵的。是一副铁丝弹弓,那大半年里我总拿在手上,嬉皮笑脸的对他威胁。是一张揉成弹弓子弹的小纸,写着歪歪斜斜的“教你骑车,往后你带我”,想起来,他在清晨的校园里懊恼得弯腰揉脚踝,天地间朗朗少年读书声。是一粒扣子,碎掉的线头飘散,他在夕阳窗前被我推开。是一张模拟考卷,“走了,你保重”,“重”几乎认不出,考卷折满被伤心愤怒揉皱揉碎的叠痕,而终究整齐铺平。
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藏着么?锁起来忘不掉么?放在夜晚最近最深的地方么?
“呜……”他蹲到地上,匍匐般地抱紧膝盖,小动物哭出凄婉的惨不忍睹。“乐扬,你走吧,我求你。”
“我不要。”我抓着他的肩膀,去抬他脸,他死命不肯,倔强如拼命狂驴,“小龙你别赶我走。”
“你别再烦我。”
“可是,”我捏着他的脸,“我喜欢你。”
他凄惨摇头,我拿起弹弓凶狠对准他,手一直抖,他的身影准星不齐,摇晃着的他野蛮吼我,“给我留点脸!”
“要那干吗,我也早撕了。”我血红着眼拼命摇他。
“快滚。”
“我不要!”
“让你滚!”
“我不要!!”
“……”他终于放弃,抬起哭到肿的脸,双手颤巍巍的伸出来,我一把搂紧,把他抱在怀里,密实得灰都钻不进来,喘息也困难,“乐扬……我不敢……我好像是一个人的命,我不敢……”
“放你的屁。我仇视迷信。”我捏紧他的脖子,逼他抬头,专心凶狠的亲下去。
那么美好的黄昏,金色的一片海洋,我俩滚在灰尘飞扬的地上亲吻,舌头钻在喉咙口几乎死掉,“去不去床上?”,“有什么要紧?”哪儿不是爱啊,满星辰的光芒闪耀在他的眼眸里,害死人了害死我害死我,小龙啊……我再不会走开。我俩就是这个命。他甜蜜的叫着疼,那样明媚欢喜的神态,蹙紧的眉头和泪水都在伤痛里玫瑰点点,乐扬啊……。嗯,我在……。都给你……都给你……。我冲到他体内的瞬间,哭了出来,我说小龙,其实我也都给了你。
“真他妈肉麻……”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夜幕一片漆黑,我抽着烟,火星点点掩映,认真想不通,“我干那事的时候,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屁话。”
“……”
“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嘿。”我推他。
“……我,怎么知道……”他钻在被窝里,头都不敢出来,整个人红成醉虾子,我一掀被子他还紧张,弓着身体用酿了酒的媚眼斜我,我海晕了头脑,不认载都不成,这哪是驴啊,分明一天仙。
“去……”
他踢开我不安分的手,咕噜噜一阵肚子叫唤,我跳起来拿过盒饭,趴在床上喂他吃,“你要再敢这么糟踏身体就试试,”我小人得志地淫笑,“有了治你的办法。”
“咳咳……”他又怒又尴尬,剧烈咳起来,我笑着给他顺背,好一会儿都不停,我觉得有点不对了,赶紧端水,他喝下稍微顺当些,一个喘气,又开始剧咳。
“怎么回事?”我着忙给他灌了几大杯白水,又是拍背,闹腾好久他才停下,脸上已经挂了咳出来俩行眼泪,我心疼的不成,“这阵子一直看你有些咳。”
“……嗯,”他别着下巴小心看我一眼,“两年前有次发烧很厉害,嗓子咳哑了,我没去看,随便吃的药,就好像……一直没好透,一旦身体弱,就……咳没完……”
“我靠!肖小龙!”我竖起毛就发怒。
“我会当心!”他赶紧举手发誓,“可能喉咙有点发炎,我以后按时吃饭生病去医院,不再乱吃药。多喝水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