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看了他一眼,把碟子里的小菜扔在了桌上。
这举动,让周子明有些轻微的尴尬。
不过这么多天,他也适应了一点俞清的喜怒无常,也就没有刚开始觉得受伤。
本来以为俞清不会吃了,结果他拿起筷子,也夹了点小菜放进碟子里,一点点往嘴里送。
他自己夹的小菜,和周子明给他夹的,是一个碟子里的。
这么性格扭曲的人,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吃了饭,俞清也没离开花房。
角落里放着一台钢琴,他坐到琴凳上,打开钢琴盖子,优美的音乐像流水一样倾泻而出。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晃眼,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晚上,周子明还觉得,午时的气氛还残留着。
他躺在床上,有些昏沉,神经却还兴奋着,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周子明只好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两口,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周子明把杯子放在床头,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任维。
房间里只亮着床头灯,光线不太好,任维站在阴影里,表情有些模糊。
周子明惊讶的看着他,“任维。”他让过身体,让任维进来。
任维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就连衣服的皱褶,都给人一种洁净感,只是眼下有些青色,显得有些疲累,他走进了房间,快速的看了周围一眼,他把放在手臂上的外套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
“任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子明迫切的问。
他心里有一团团的疑惑,正等着任维回答。
任维转向周子明,“我会和你详细说的,不过现在我得先睡一觉。”
他解开衬衫的扣子。
周子明看到他的动作,条件反射一样的,打开门,只要任维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违反管家的规矩,把整个屋子的人全都吵醒也无所谓。
任维看都没看他一眼,全身脱光之后,一闪身,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周子明战战兢兢的等了一会儿。
床上没有动静,他小心的走过去,人已经睡着了。
自己的床被人占了,周子明也不好把人叫醒,床很大,睡两个男人也不会挤,不过周子明是不可能和任维睡一个床的。
他找出一条毯子,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第33章 治病
任维穿上佣人送进来的干净衣服,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一扫昨晚上的疲惫。
相比较他的轻松,周子明显得紧张和慌乱,任维并不是无偿的帮他脱困,现在,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只希望,这个代价不要太昂贵,让他承受不起。
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找遍全身,也没觉得自己有哪一点会让任维感兴趣。
周子明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陈宜的脸,不好的念头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不,任维不是那种人,周子明晃了晃自己的脑子,把陈宜的脸丢开,这世上,像陈宜那么无耻又变态的人,到底是少数,他不可能运气这么差,又遇上一个。
那时候,他头脑有些不清醒的,胡乱的伸出手,抓住眼前仅有的救命稻草。
当时任维和他说了什么,还历历在目。
他说“你不要后悔”,声音没有起伏,清晰而冷漠,像大冷天喝了一口凉水一样,让周子明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冷战。
任维还是那样,冷静而克制,“让你等这么久,不好意思,你大概也知道了俞清的病情吧?”任维问。
突然间提到俞清,周子明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他点点头,“他病得很重。”
“我和你提起过,我外祖父是位老中医,他也是俞清的专任医生,因为这层关系,我和俞清从小就认识,我外祖父去世之后,这事就交到了我手上。”任维不急不慢的说,“因为小时候的一些遭遇,俞清的身体很差,免疫功能也有很严重的缺陷,但并不至于危及到他的生命,但是——”
这些话立刻吸引了周子明全部的注意力,他紧张的看着任维,接着说,“但是怎么了?”
他过度的关切,让任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得了慢性白血病。”
周子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性格扭曲的俞清,居然得了绝症的事实,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他喃喃的说,“能治吗?”
任维还是那么冷静,他点点头,“他的病情一直得到很好的控制,已经三年多了,从去年年末开始,病情进入了加速器,出现了贫血和其他的症状,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找适合他移植的骨髓,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配型。”说到这里的时候,任维毫无波澜的声音也有了些无奈。
短短几句话,让人清楚的知道,俞清命悬一线的处境。
“那——怎么办?”周子明心里有些难受,他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任维。
“我一直都没放弃,上次帮你检查身体的时候,顺便验了你的血,很意外的,你和他居然是全相合,六个点全配上。”任维认真的看着周子明,“所以,我想要你捐献骨髓和干细胞给俞清。”
周子明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的点头,“太好了。”虽然听不懂什么“全相合”“六个点”这些医学术语,但关键的地方他明白,他能救俞清。
任维对他的反应也没有意外,实际上,就算周子明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不过这一点,没必要让周子明知道。
俞清听到任维来了,也下了楼。
三个人一起吃了饭,在任维面前,俞清也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说话条理分明,思路敏捷,甚至很有幽默感,完全看不出对着周子明时的讥讽和别扭。
人前一张脸,人后又一张脸,耍着人玩,个性这么差,周子明眼神有些复杂。
任维说起,吃过饭要带着周子明离开。
俞清听到了,没说什么,只是几个人都不说话,冷场了一会儿。
周子明表情扭曲的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痛得差点喊出声,桌子底下,俞清扭住他受伤那个手指,泄愤一样的用力,而桌面上,他正和任维说起了最近做的一个合并案。
周子明冷汗都冒出来了。
谁都可以惹,变态绝对不能惹,周子明有苦难言,偏偏任维看到他脸色不太好,问了他一句,他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昨晚上没睡好”这么敷衍过去。
任维有些怀疑,但也没挑破,只是放下了碗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走了。”
俞清有些不快的放过了周子明。
这顿食不知味的饭总算吃完了,周子明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俞清,要受到这种对待。
有些小孩子喜欢以伤害他人的方式恶作剧,周子明觉得俞清就是这种类型。
他和任维上了车。
周子明手指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任维看到了,拿过车里放着的药箱,把他手上的纱布拆下来,给又裂开了口的伤处重新上了药,再重新包扎好,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