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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的艺术(47)+番外

像泛黄的老照片经过处理重又清晰起来。沈措想起了那十多年前的画面。每回一群人聚会于林家,那一个大男孩一个小男生,永远肩肘相挨,坐于众人视线之外。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小城市的父母带着兄弟二人闯荡北京,经不住诱惑的父亲被烧得一手好菜的风骚老板娘勾引走以后,母亲因为精神病被送入了医院。所有的亲戚避而远之,联络不上。于是小男孩被想要一个儿子的音乐之家收养。

“精神病会遗传”这话,原来是真的。

没有人注意到大杂院外时常有一个小男孩趴于斑斑锈迹的窗台上,一眼不眨地凝望着屋里的一家人。他像一只孤单的鸟长久地徘徊栖息在门外,眼神无比憧憬而又无比黯然。

他回到养父母的家中将那幕场景画了下来,铅笔落在干燥纸张上的时候,发出沙沙沙的温柔声响,几乎要催落他的眼泪。

高高瘦瘦的哥哥,姗姗学步的妹妹,还有那对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待的夫妻。

多么美满幸福的一家四口。

那种归宿的感觉烘焙出内心松软的芳香,阔别已久,令人心驰神往。

林北声无意中从养父母的嘴里听到了哥哥死去的消息,而林南音也正是那时杳无音信。

所有人都误会了。

“好了,海若,别哭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应该好好照顾他。”林震叹了一口气,“那个姓白的男孩子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凭白无故地死在了监狱里。”

“我没办法善待他,那个姓白的男孩子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姚海若哭着说,“我只有一个孩子,而我的南音也许已经死了。”

一贯沉默寡言不想引人注意的男孩在那个瞬间发出足以撕裂声带的喊叫声。

如同仅存的光亮被黑暗扑灭,如同唯一的栖身之所一夕坍塌。

林震甚至没有办法抱住这个迸发出惊人力气如同发了狂的瘦弱男孩。他撕咬他的手背,然后冲进了厨房。

扬起刀剁向了自己的手腕。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男孩倒在了地上。

林震除了惊愕更多的是如释负重:他终于有理由摆脱这个会让自己产生不悦与阴影的养子了。

“被抛弃于曼彻斯特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晦暗无助的日子。孟旖放在那时将满身疮痪的我搂进怀里,这才是我至今没有办法离开他的原因。”稍事一停说,“或者也不是恨你。我只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南音会喜欢你。为什么她宁可牺牲掉那么喜欢她的我的哥哥,也要喜欢根本不喜欢她的你。”

眼皮现出更为深邃华丽的皱褶,沈措视线柔和地淡淡一笑,“现在想明白了?”

“明白了。”倾过身体,让柔软的亲吻落上男人带棱带锋的唇角。那个轻吻像发生于漫长世纪以前。随后他将冰凉的脸颊贴向对方温暖的胸口,摩挲着,“完全的……明白了……”林北声轻声说着,“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想了明白与爱上你是同一个时间——尔妃出事那天你坐在黑暗里,隔着一束月光,我听见你对我说‘谢谢’,看见你充满泪水的眼睛。”

做好了准备这个冷血动物衣冠禽兽会嘲笑自己。可是他仰起脸,看见正俯下目光的男人煞是好看地笑了笑,他说,“奇怪,我也是那一刻爱上了你。”

第37章 你比河山锦绣(3)

市教委和市工会联合办了名为“青年企业家高校行”的活动。除了沈措,受邀的还有几位在京的青年企业家。据说目的是培育青年企业家的社会公德心,也让他们以自身的奋斗经历为莘莘学子树立人生楷模。

由于受邀的企业家皆为男性,而且年龄层次都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未婚的不少。所以媒体戏称这是“钻石王老五们的相亲会”。

听到市教委邀请自己去的是以“美女多”而赫赫有名的北师大,险些喝水呛到自己的沈措笑咳了几声后,立即以日程难以安排为由托词拒绝。

“干嘛要拒绝?”谭帅听说后义正词严地教育老友,“多好的差事,现场拍摄,剪辑以后会放上cctv2和BTV。不仅算是免费的企业广告,而且祖国的美丽花朵将排队等候你的辣手摧残。”

“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公务员的大脑构造是否与常人不同,为什么成天都在琢磨这些馊主意?”

“嘿嘿。”谭帅目露淫邪地咧齿笑了起来,“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小心你家那只刺猬又炸毛。”

“别说我了,”沈措颇似自嘲地摇头一笑,“看没看见报纸上关于岑歌的那些报道。北村亮刚走又来一个齐不党,前狼后虎,你可得当心了。”

“切。他们那点儿交集哪有我们这么些年累积的感情根深蒂固。”谭帅也注意到了报纸上署名为“齐不党”的那些关于大画家的新闻稿。竭力鼓吹造势,穷尽溢美之词,司马昭之心赤裸裸。

妈的,这哪里是新闻稿!

在谭大帅哥看来,这根本就是对邱岑歌的爱的宣言,对自己的决斗的挑战书!

“欸,沈措,林北声还和孟旖放住一起啊。”不过他这会儿没功夫搭理这个,神色挺严峻地对身旁的沈措说,“我一个朋友和姓孟那小子也挺熟的——就老七,你也见过的。听他说最近孟旖放携带家属出去玩的时候尺度都特别开放,你也知道那小子的狐朋狗党们非富即贵,不是掌着权,就是把着钱,都是人面兽心的主儿。就前两天,居然召集了一伙子人动手把林北声给绑了,然后大庭广众下扒裤子就做。老七说那场面就跟强暴似的,血溅当场,太凶残。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吓傻了。那姓孟的自己插了个酣畅淋漓不算还鼓动旁边的一起操,‘甭客气,要上尽管上,不是极品我他妈也不会这么惯他!’老七说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谁不知道孟旖放的阎罗脾气,今儿贪图美色碰了他的人,明儿没准儿就被他给宰了——我都没和你说。”停了停,又补上一句,“这可太不像你了。”

手肘支于桌面,以食指与虎口来回轻轻抚蹭额头,手掌投下的阴影盖起了他深邃如井的眼眸。

细细听着,不说话。

北师大的女生们一如所料地沸腾了:什么是言情小说偶像剧里的“又帅又有钱”,今儿终于见着活的了!

单单一件简单干净白衬衣的沈措,看上去和学校里屈指可数的那些男生也没什么大区别,但成熟男人举手投足间的迷人风度让她们顿悟了:校草算什么?!

演讲全无准备,仅凭兴之所至也十分精彩。可惜似乎没有什么人认真在听,女生们忙着用手机拍照,咔嚓声响成一片。

一个女孩在走道上打电话给正泡于图书馆的室友,激动得面红耳赤四肢俱颤,一边连连跺脚一边连声叫嚷,“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帅啊!我帮你们占了位子,你叫CC小洁她们快点来快点来啊!”

这次受邀的几位有名的青年企业家,长相基本都维持在张朝阳这个海平面似的水平线上,到了沈措这儿绝对是异军突起——珠穆朗玛,峰势险峻。场下已经拍摄了北京理工大学和北京外语大学两场“青年企业家校园行”活动的节目组人员都被热火朝天的场面震个不行,交头接耳,“嘿,这是演讲呢,还是国王巡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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