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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爹是当朝首辅(290)

作者: 王廿七 阅读记录

说话间便来到主院,欢笑声透过门窗院墙一直传到了院外。

上房堂屋中已经摆好了大食桌,老太太、许听澜和季氏正坐在一旁说话,小辈们围在食桌前鼓捣着包扁食。

“爹回来了!”怀安一脸坏笑,背着手蹭过来,趁芃姐儿不备迅速出手,往她额头上添了三道杠。

芃姐儿“哇”地一声叫出来,怀安大笑逃跑,沈聿撸起袖子就要抓他。

满堂欢笑,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冲上天际的焰火,照亮了堂屋门外一小片夜空。

第194章

大年初一, 从四更天开始,就有人上门拜年。

怀安惺忪着睡眼爬起来时,天光还很微弱, 迷迷糊糊的先往枕头下摸,果然摸到一个大红包,今年恰好是牛年,里面是一张赤金的生肖牛金箔, 并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刚一拿起,就掉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金锭。

这是祖母的习惯, 有时是金手串, 有时是金箔卡, 都是当年的生肖, 是压岁钱的意思,家里小辈人人都有,至于小金锭, 那当然是人美多金的好娘亲的习惯啦。这些都是每年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即便是怀远和邹玥、怀莹和陈甍这样成了婚的也有,怀薇和顾同虽然不在家里过年,但初二回门时也有。

沈家的孩子从没有骄奢淫逸的毛病, 所以从小零花钱充足, 也纷纷攒起了小金库,这个家里真正的穷人只有老爹而已。

爹娘去参加正旦的大朝会了, 怀安跟着堂哥表哥接待上门拜年的人。

时下拜年并不一定非要进门, 多是“望门投帖”, 宾主都不至于那样忙累,又送上了心意, 真正做到了轻松拜年。

辰时末刻,沈聿夫妇才从宫里回来。

沈聿怕被拜年的同僚下属堵在家里,迅速换下一身公服,准备先带怀安去姚阁老府上探望一番,再打发怀安去给岳父岳母拜年。

怀安被叫回正房时,许听澜已经除下一身了诰命冠服,改了淡妆,拿着几分礼单,正以当下准备的礼品为例,一点一点的教怀莹和芃姐儿要如何备礼,亲戚、好友、同僚、上司、下属、远近亲疏,各有各的礼数,半点不能出错。

虽说陈甍如今还在翰林院庶常馆读书,可是三年期满之后参加朝考,也要正式任官,两个孩子迟早要脱离他们独立交际。

芃姐儿是跟着姐姐顺带听的,大家闺秀到了这个年纪,管家理账都是必修课,女子职在中馈,即便如许听澜这样,在外面也撑着一片事业的,回到家也不得不料理这些冗繁的家务,所幸沈家人口简单,一家人心思也整齐,才不至于分身乏术。

芃姐儿在家可以无拘无束,日后成了婚,在家事账面上发昏,摆宴席都排不好座次,那是要遭人笑话的。

可是芃姐儿心思根本不在,一会儿纠结花架子上的君子兰怎么还没开花,一会儿又想去院子里打雪仗,弄的许听澜头疼不已。

怀安还来添乱,从背后变出一个用雪球攒成的小鸭子,说忙完了年,和谢韫一起,带她去女校大操场上打雪仗,教她骑马,芃姐儿的心都飞到郊外去了。

许听澜气的拧着儿子的耳朵扔给他爹,让沈聿直接送到谢家去,不用带回来了。

……

姚府正房外,金方海背着医箱骂骂咧咧:“大年初一把我叫过来看病,光看病有什么用?”

“我都不用把脉,就知道他这些日子干了什么!”

“不听大夫的话,又何必要看大夫,砸人家的招牌!”

姚泓追在他的身后,一边道歉,一边拉劝。

府婢引着沈聿父子恰进到二门,便听院子里一阵嘈杂。

金大夫认得怀安,拉着他就是一通抱怨,什么一大清早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啦,扁食都没吃上一口就来给姚阁老诊脉,结果上次嘱咐他的事项一概没有遵守,这会儿病倒了,又叫他来。

怀安劝道:“别发脾气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回回给他下药吧?!他如今也不吃这一套了。”金方海道。

怀安被他吵得脑袋嗡嗡响,忙将食指竖在嘴边,叫他小声点说话。

金方海这才看到沈聿,疑惑的问:“这是谁?”

“是家父。”怀安道。

“沈阁老?”金方海朝沈聿打了个躬:“劳烦您去劝劝姚阁老,他的病一定要戒嗔怒,禁劳累,他偏偏整夜的熬,熬到最后油尽灯枯,华佗来了都没得救!”

沈聿从没有见过脾气这么大的郎中。

怀安忙替金方海解释:“爹,金大夫无意冒犯,是急坏了。”

沈聿颔首道:“我会去劝他。”

金方海对着不相干的人发了火,也有些赧然,见人家堂堂次辅都没与他计较,这才缓和了语气:“药方已经开好了,照方抓药便是,我隔日再来。”

姚夫人忙命管家奉上诊金:“有劳金大夫了。”

金方海朝她行了个礼,收起诊金,背好医箱离开了。

沈聿被人引进内室,怀安则留在外面跟姚泓说话,姚夫人叫人拿来老家的茶点给怀安用。

姚泓一脸愁容道:“我们都知道劝也没用,只要他还在这个首辅位上,就不可能安心养病,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是他的选择。”

怀安心如明镜,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喝茶吃点心,回想起当初起复姚阁老的旨意,还是他跟陈公公一起去传的,如今姚阁老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心里也不舒服。

“我要去考中书舍人,进内阁帮他!”还当着外人,姚泓突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怀安愣住。

姚夫人也同样惊讶,问道:“书院那边呢,你不去教算学了?”

姚泓看看怀安,焦躁的挠挠头:“还不到考试的时候,我再考虑考虑。”

如果姚泓心意已决,怀安是不会劝阻的,书院的课程固然重要,可在他眼里,家人是无可替代的,时下精通算学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再慢慢寻找便是。

……

正月初九,姚滨刚从病榻上爬起来,就逮着姚泓大骂。

前年叫他去考试,他非要去雀儿山书院教算学,如今又闹着要辞去书院的职务。再回来考中书舍人,这不是耍人玩吗?

他气的砰砰直拍桌子:“你都快四十岁了,又不是四岁,还不定性,非要我死都闭不上眼吗?!”

姚泓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臭德行,气得他险些又病一场。

话是这样说,正月初十,百官复衙,姚滨劳心案牍之余,还是替弟弟弄到了考试名额。

正月十五休沐,姚泓去了沈家找到怀安递辞呈,他下定决心辞职考公了,还顺便向怀安举荐了他在邢州的几何学老师——来自泰西的传教士安戈斯。

怀安当场让姚泓写了信,派何文何武拿信去邢州找这个叫做安戈斯的传教士,在他的印象里,传教士是很喜欢跟士大夫打交道的,希望对方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待长兴端着笔墨下去,四下无人,姚泓悄悄对怀安说:“就算这个安戈斯来了,你也给我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