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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待归人(239)

终端显示时间——23:48。

安全屋里还有没完全消散的面香味,秦知律就在他半臂之外坐着,背抵墙沉睡。

安隅正要动,秦知律忽然抬起了头,那双黑眸中波动着惊惧与心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是昔日应激的安隅。

安隅从未在长官眼中看到这些剧烈的情绪,他还来不及开口,秦知律猛地朝他看过来,起身快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腰间的配枪,扯出收回自己枪套。

“长官……”

大手拢住安隅的后脑,十指穿插在他发间,猛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拉起,背狠狠撞在墙上,火灼火燎地痛。

“长……”

“闭嘴。”秦知律声线颤抖。

那双黑眸死寂而疯狂,他凝视着安隅,胸口深重地起伏着。

几个喘息后,秦知律倏然用唇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碎雪片】秦知律(3/4)不可心动

知诗死后,我深知自己再不可与任何人结下羁绊。

因为我的不祥会让所有人都走向死亡。

不配有情,不可心动。

但,安隅除外。

在我将他拖向深渊之前,他已为我亲吻死亡。

枪响时我方知,我与他已紧紧牵绊。

这是命中注定。

生无可回避,死亦不能斩断。

************

【废书散页】36 教会神

面包,慈悲,勇气与爱。

这些是只有渺小卑怯如人类才会认可的价值。

在神眼中应属虚无和愚蠢。

可祂却懂得了这些。

不知受教于谁。

第94章 95区重现·94

秦知律的啃咬像一头汹涌又温柔的兽, 安隅腰快被掐断了,心跳和呼吸都在剧烈起伏,他完全招架不住, 终于在亲吻的间歇小声求饶:“疼,长官。”

时间重置回到了零点之前,他还没因强行破开安全屋而遍体鳞伤, 但腰两侧确实留着在采集厂乱战中的擦伤。

秦知律手上施力稍松了些,但并没有把他放开, 还是死死地顶在墙上, 那双黑眸强势地咬着他的视线,不允许他逃避一点, 低沉又急促地问道:“为什么?”

安隅抿了抿已经被吻得肿胀发麻的唇, 低声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朝自己开枪?”

安隅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哽了一下。

他只能轻轻回答:“不希望您死。”

掐在他腰上的力道又变重了,秦知律又将他向上提了一下,两道呼吸更加贴近,“为什么不希望我死?”

安隅沉默不语。

长官好凶,他想, 腰伤是真的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了。但说了也没用,说了长官也只会觉得这是某种耍心机的撒娇。

“嗯?”秦知律盯着他, 那双黑眸温柔而悲伤, 他忽然垂下眼,额头抵上安隅的额头,在两人之间几乎已经不存在的小缝隙里呢喃般道:“我以为你只是一块冷漠的小面包, 世界上的一切原本都不该和你有关。”

小木屋里安静了许久, 安隅开口的声音很平和, “您记得在主城第一次陪我踏入面包店时,前店主太太说的话吗,她说,有面包就有希望。”

安隅宁静地望着秦知律,“就算只是一块小面包,总也是能背负起一些希望的。背负不了太多,一个人的就好。我只是觉得,您总是站在所有人的另一端,被仰仗,被利用,被怀疑,或许也将被抛弃。所以,也该有一个什么人,永恒不动摇地和您站在一端吧。”

他话音未落,却分明地看到秦知律眼眶红了。那双黑眸眸光波动,许久,秦知律用鼻尖扫过他的,嘴唇从额头向下,吻到唇边,又掰过他的头亲吻他的耳朵。

“这世上是没有永恒的。”秦知律在他耳边低声道:“或许凌秋没有教过你,熵增的规律,时间的流逝,意味着世上没有永恒。”

安隅想要反驳,但是却有心无力,他浑身的汗毛正在一根一根地竖起来,这种感觉令他颤栗,他下意识想要瞄一眼终端,看看自己的生存值有没有受到威胁,可他动弹不得,直到秦知律的嘴唇终于贴在了他耳后。

耳后那枚小小的伤疤,触碰到秦知律唇角的疤。

两枚旧疤触碰的刹那,安隅意识骤然蜷缩——庞大而空渺的东西在他意识深处瞬间铺开,浩瀚孤寂,旷远无垠。他仿佛听到了某种遥远的絮语,那是一种不容推敲和思考的语言。

一瞬而过,意识骤然回缩,回到这个小小的昏暗的安全屋。

秦知律略急促的喘息声在他耳边,片刻后,秦知律又用额头抵了上来,低声问道:“感觉到了吗?”

安隅怔道:“那是什么?”

“祂,是祂吧。”秦知律伸手,手指抚摸过安隅耳后的伤疤,“也许这就是当年祂意外分裂后,进入我们体内时留下的疤痕。这两道疤,正是我之所以为我,也正是你之所以为你。”

安隅一把攥住秦知律的手腕,“长官,祂究竟是什么?神明吗?”

凌秋曾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他坚信人类最终会掌握畸变的基因密码,攻克它,终结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

秦知律摇头,“不知道,但一定是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在更高的维度,一个能够……就像你的异能,能够一眼看穿时间与空间的编译,像小孩子玩拼图一样随意打乱和拼凑它们的维度。”

安隅说不出话来,秦知律显然已经认可了羊皮画的寓言,其实那和典的暗示也不谋而合——二十七年前的神秘降临,一个可怕的东西分裂成了几块,分别进入了他、秦知律和詹雪体内。

“四分钟过去了。”秦知律低声道。

时间虽然被重置,但受影响的人会带着记忆倒退,因此曾经发生的事大多不会重演。卡奥斯不该这么安静,西耶那和蒋枭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安隅点开终端,惊讶道:“蒋枭的定位在半公里之外。”

“糟了。”秦知律倏然起身,“看来时间重置的作用并不均匀,他们三个大概比我们倒退得更多,只有这一种解释。”

安隅和秦知律赶到蒋枭定位点时,卡奥斯已经重新卷起了混乱反应旋涡。

这一次没有西耶那的基因,混乱反应比之前弱了一些,但西耶那正艰难地匍匐在地,那坨混乱反应物似乎对她有格外的召唤力,让她不由自主地要被融进去。

安隅发现秦知律眉头紧锁地注视着西耶那,低声问道:“您也会……”

“我不会。”秦知律语气很沉,“混乱反应的召唤对我不起作用,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安隅想了想,“也许西耶那之前已经在不知觉中接受了超畸体的精神控制。”

“但愿如此。”秦知律说着,脚下的地面逐渐拱破出一道道粗壮的枝干来,他似乎表达了某种树木的基因,树根在地表之下像人体经脉一样延伸,转瞬便死死地箍住了远处的西耶那。

混乱旋涡之中的那双猩红的眸愈加疯狂,凡是秦知律树根爬过的地方,都立即向反应旋涡中融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