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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之下(163)

直至李曼珍离开,唐蕴的思绪还陷在匡延赫那段暗含深意的表白里,他的经验在告诉他,这些山盟海誓听听就好,谁当真谁就输了,可是他的大脑却在试图推翻这些经验和原则。

为什么不要相信呢?既然是美好的憧憬,是无暇的艺术品,为什么一定要打碎呢?

在唐蕴看来,自己先前的恋爱状态和下棋很类似,在与匡延赫博弈的过程中,他只顾对比双方手中筹码,每走一步都担心会被对方吃死,难以脱困,害怕自己爱得多一点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在追求爱情的同时,又对另一半保持警惕,最终导致爱情输给了猜忌。

等到他宣布分手,相当于从棋局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以旁观者的视角围观战局,才意识到匡延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赢他。

这次的事故就像面镜子,照出了唐蕴先前没能注意到的东西,匡延赫的担当、坚定、以及如潮水般的爱意。

搞得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匡延赫,给他一点甜头,奈何横在胸前的手臂不允许。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医生终于宣布唐蕴可以出院了,他腿上的伤势恢复得最快,已经不用轮椅代步了。

他的汽车走的是全损流程,在唐蕴住院期间,匡延赫代他与拍卖公司、保险公司签订了协议,处理掉违章和转让过户一系列琐事。

保险公司按照购买时的保单金额,赔偿了三十多万,足够唐蕴再买一辆新车。

至于肇事者,也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

据江峋那边传来的可靠消息称,交警将本次事件定为交通事故,检察院大概率会按照危险驾驶罪起诉肇事者。

司机在车祸后第一时间驾车离开,被认定为肇事逃逸,量刑幅度在三到七年。除此之外,还要赔偿多名受害者全部经济损失和医疗费用。

江峋在电话里问唐蕴,民事诉讼的部分要不要请代理,唐蕴说:“我只是手折了,不是被毒哑了,自己的案子当然自己处理。”

江峋笑他抠门:“我这不是怕你PTSD,再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司机了。”

唐蕴的想法与他的猜想恰恰相反。

“哈!我为什么不要见,他都要坐牢了,我不得去庭上好好教育教育他?再不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江峋:“行,你自己高兴就行。”

匡延赫把车停进熟悉的车位,然后把行李箱,收纳袋一样样搬进电梯,唐蕴想用食指帮他勾个塑料袋,都被匡延赫严词拒绝。

“医生怎么说的,你忘了?”

“我这手指又没事。”

“那也不行,万一碰到就不好了。”匡延赫把他往里推了些,“你站着别动,我来就行。”

唐蕴嘿嘿笑了一下:“那我多不好意思。”

匡延赫搬运着在医院没吃完的水果,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你可以给我其他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匡延赫搬完最后半箱石榴,站定在唐蕴跟前,眼里慢慢流露出浅浅的笑意,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唐蕴确实不是太确定他想要什么,也许是一个吻?又也许是复合?

“让我进去。”

“啊?”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他都还没有答应匡延赫复合呢,况且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太允许。

唐蕴的脸微微发热,低头道:“这不合适吧。”

匡延赫气得肺活量又大一倍:“合着用完我就要赶我走呗,连孩子都不让我看了?那你干吗跟你妈说我们是室友?你这不是作虚假口供吗?”

“哦~~”唐蕴恍然大悟,尴尬道,“不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会不让你进去呢。”

匡延赫察觉些许端倪:“你该不会是想到别处去了吧?”

“真滑稽,我还能想到哪里去!”唐蕴低头抠着行李箱上的密码锁。

匡延赫原本只是怀疑,见他回避目光,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过没有揭穿,背对着唐蕴暗笑。

第八十九章 相守

唐蕴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科普贴说,猫咪是通过气味来分辨人类的,而不是图像记忆,所以如果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变了,猫咪就会感到陌生和害怕,而且猫咪的记忆是很短暂的,如果太久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就会忘记主人了,要重新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信任。

唐蕴原本不太相信,但这次回到家,法典真的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缩头缩脑地躲到了卧室床底下,无论唐蕴怎么叫它都不出来,就两只激光眼在床底下瞪着他。好像小时候刚捡回来那样,对他充满戒备。

唐蕴感觉自己的爱被辜负了,走回客厅哀嚎:“怎么办啊,典典害怕我了。”

匡延赫边收拾东西,边安慰道:“你拿根猫条试试看,我上回过来它也躲起来,过会儿就好了。”

唐蕴一个手不好撕,把猫条递给匡延赫撕开,又返回卧室,蹲在床边引诱。一人一猫对峙十几分钟,法典终于从角落的位置往外挪了点,又挪了点,隔着一小段距离,嗅猫条的香味。

衣柜门没有合上,唐蕴一扭脸,视线对上了里面的穿衣镜,脸上两处缝合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摘下黑色的绒线帽,他转过头,观察自己脑袋后面那手掌大的纱布,他稍微撕开一个角,确认伤口比前几天好一些了,也没有流脓,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把那一角贴回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雄性激素比较发达,长头发和长胡须都快,才半个月时间,头顶摸上去就有扎手的触感,像在摸一个带刺的毛球。

他的三庭五眼都长在合适的位置,短头发的造型也没那么不堪入目,慢慢地都有点看顺眼了,只不过他的工作不允许他留这么寸的寸头,因为它隐隐透着一股子劳改犯的气质。

在唐蕴坚持不懈的诱惑下,法典终于忍耐不住,舔了舔美味猫条,耳朵从害怕的机翼状变成感兴趣的立耳。

猫咪很好收买,两根猫条就和唐蕴重新建立起信任,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不生我气了?”唐蕴歪着脑袋问法典,试着摸摸它的身体。

法典侧着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似乎已经认出他来了,但是因为他身上药物的气味陌生,粉色鼻头一缩一缩,始终不敢和唐蕴太亲近。

唐蕴回到客厅,从收纳盒里抽出一根带鸡毛的逗猫棒,在空中挥了挥。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法典从老远的地方朝他飞奔过来,像个十来斤的大西瓜砸在沙发上,唐蕴连忙挪开大腿,以免二次受伤。

匡延赫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坐下来,感慨道:“小猫咪可真好哄,这么快就和好了。”

唐蕴翻了一眼:“你这是点我呢?”

“哪敢。”匡延赫点到为止,换话题,“晚上想吃大闸蟹吗?”

“可以啊,正好把我们律所发的那张蟹卡用了,不过我手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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