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流水(11)
文兰与邵云成亲的那天,北隋兵临城下,建业告急。邵云奉旨领兵出征,将还未过门的新娘子就这么晾在了一边。眼看就要滚到床上的丈夫跑了,文兰气不过,直接穿着喜服带着婢女追到城门口。她本想登上城楼去看看丈夫对敌的英姿,结果却在半路上着了道被人敲晕,再醒来时,见着的就是曹老爷子那张脸。
她一番起承转合说下来,早已泪眼阑珊,师父在旁边抚着胡须咂嘴,直道:“怪不得,我就说哪家的姑娘投江自尽还穿得那么喜庆,原来那本就是喜服。”
我好奇道:“你莫不是有什么仇家,怎么大婚当天就被人敲晕了往江里扔?”
文兰脸上的泪水忽然间就收了回去,现出怒容,“我哪里有什么仇家,定然是将军府里的那只公狐狸干的好事!”
说罢,对着我一脸好奇的表情,她又道:“什么与邵云摊上关系的姑娘都会倒霉?没有那么邪门的事儿!我早就派人调查过了,两年多前戎威将军府里突然冒出只来历不明的公狐狸,明明又没身份又没地位,府里的下人们居然还要唤他少爷,这公狐狸勾走了邵云的心,不光霸者人家的身子,还无故残害了那么多仰慕将军的女孩,真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嘤嘤嘤……”
“公狐狸?”
文兰见我似不太懂,索性解释得更透彻:“就是个卖屁股的小倌,名唤燕无双。”
我心中一突,“那邵云将军难道是个断袖?”
文兰冷哼道:“我看未必,不过是那公狐狸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罢了,一个小倌而已还能有多少斤两,他要是真有本事,邵云也不会在自个的东厢卧房再藏一个人。”
听到这里,我感觉仿佛有一盆狗血从脑门心浇下,居然还有一个,这也太过神展开了。
文兰却不肯再多言,只是咬定了她会被人暗算落江,根本原因就是那个名唤作燕无双的小倌在兴风作浪,这些年那些与邵云有牵扯的女子会发生倒霉事,也都是他在兴风作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文兰命不该绝,是老天保佑,让她可以去讨回这笔血债。
我道:“你无凭无据,难不成就要这么冲上人家将军府里撒泼?”
她扬眉冷笑:“本小姐大家闺秀,撒泼什么的太丢面皮,别忘了我可是承了圣旨赐婚,也入了将军府的门,如今乃是邵云的正房夫人,当初那个昭仪公主会被吓回了北隋,我却不是吃素的,待我修养好了身子重回将军府,自然有千万手段整得那个燕无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讲完这些,她似乎也累了,端起我们备在一边的茶水小口抿着。
我转头招来一直杵在门边的师兄,附耳小声问他:“上回我从你屋里翻来看的宅斗话本小说里边似乎有这样的情节,我却忘了下边如何发展,那小说最后结局是啥?”
师兄惴惴看了喝茶的文兰一眼,跟着压低了声音,学着那说书先生道:“正房偏房斗得两败俱伤,被老爷双双休了赶出府,最后便宜了老爷身边一直没名分的洗脚婢被立为正房,正可谓是鹬蚌相争,渔夫得利。”
我怜悯地望了文兰一眼,心道,她的命运可真够血雨腥风。
师兄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又咬着耳朵与我道:“你莫要太把小说和现实当回事,我瞧这文小姐同那些普通官家小姐不大一样,往后的日子应当没个谱。”
我冲他挤眉弄眼,“师兄你要不要搀和一脚进去,我看那戎威将军似乎男女不忌,你若是能当了最后得利的渔翁,那我们一家还不跟着飞黄腾达。”
师兄朝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朝我道:“邵无忆你个死断袖,这种事要搀和也是你去,老子喜欢的是大姑娘!”
9
9、出村风波 ...
文家小姐一番哭诉后,吃饱喝足,便沉沉睡了两天,期间村长不敢怠慢,让我和师兄在门口守着,以便文小姐醒过来了可以随时召唤。
师兄怨言颇大,对村长这种狗腿行为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好端端一个桃源村哪里冒出来的如此之多官僚气息,皇帝宰相泥水匠,脱了衣裳一个样,就算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在外边受人膜拜,扔到这来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了。
我却笑他看不穿,枉费师父教导多年。
师兄听闻后眉心拧成了川字,“你且说说我怎样看不穿了?让我们这桃源村第一第二高手来守着个官家大小姐,村长难道有他自己的道理不成?”
我见他似乎并不能理解其中关键,左右看四周无人,才低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懂么。”
师兄眼皮子一跳。
我继续道:“你也瞧见了那文家小姐一身穿戴,不是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就是碗口大小的玉佩,哪样不是价值连城,她这回欠了咱们一个人情,若咱们将她招待好了,人情她现在虽还不清,待她回家之后,害怕没人给还?”
师兄不木讷,一点即通,当即露出丝淫-笑:“果然在理,那咱们哥俩这几日的辛苦功夫,到了分账的时候,免不了要多给一笔吧。”
“何止一笔,尚书令可不是个小官,更别说她相公还是那个武侯,这样的达官贵人,小钱都拿不出手。”
师兄又淫-笑了几声,忽然摆正表情,“不对啊,我记得你这小子平日里也不是个贪财的脾性,怎么现在变得这般市侩了?”
我将一双手拢进袖子里,脸色有些火烫,轻咳两声,才道:“这个嘛……不瞒师兄你说,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难免空虚寂寞,如今年纪也不小,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你可是要娶妻?”师兄双眼瞪得像蛤蟆,硬生生将俊俏的脸蛋撑裂了几分,“莫要说笑了,你个断袖还想娶妻,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么。”
此时此刻,我当真十分想一板砖招呼上眼前那张脸。
但我好歹得忍住,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既能吟诗又能作画,文化人就当有文化人的本分,于是我忍着这口气道:“男子貌财兼备,方能引来八方断袖,我这张破了相的脸对貌是没指望了,唯有财还能搏上两搏,即便往后碰不到合适的,也能有银钱上男倌楼里去赎一个回来凑合着过日子,我邵无忆行得正坐得直,断然不会去祸害姑娘家。”
师兄惆怅地看我一眼,“果然当断袖也不是个容易事,师弟你受苦了。”
我伸手抵上他的下巴,轻挑道:“师兄你可是体谅师弟我的苦闷了,要么晚上咱两能试试在床上滚个两圈,说不定你也能爱上这等销魂滋味。”
若是往常被我这般调戏,师兄第一个反应就是三两步跳开,然后指着我一通上下奚落,可此番他却动也不动,只定定将我望着,那清澈的眼神望得我就算脸皮再厚都开始渐渐发烫。
“销魂滋味?”良久,他总算开口,“我亲爱的师弟,你确定你体验过鱼水之欢的滋味么,当初咱们师父给你诊脉,你直至现在都还是童男之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