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灵歌(24)
“搞那么紧张干什么,又没什么可看的……”我自言自语地缩回头,看着她渐渐竖起柳眉的脸色,又陪着笑说:“不调侃你了,对了,你是不是会分身术?”
“分身术?”
“对,分身术。”我说:“你明白那意思吧,就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分别做着不同的事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道。
“是你要我有问题就问啊。”我道:“我也不明白,那天晚上我明明是在御花园与你碰面,为何大皇兄与父皇都会一口咬定你在璇仪殿陪着他们下棋?”
“哦,这个啊。”她露出了然的神情,“那个并不是什么分身术,而是这个。”说罢,她又把手伸进袖子,掏出了一个两寸左右用草扎起的小人,置于左手掌上,右手扣起无名指,在胸前比了个印诀。
只见一道青光闪过,她手里的草人不见了,而我们面前,却多出了另一个“夙莨”。
“这是奇术中的草人幻术,用特殊的咒法控制她的行动,那天晚上陪着皇上他们的就是这个草人,而我的本尊,确是在与你会面。”
那草人栩栩如生地站在我面前,若不是一动不动甚至不眨眼,完全看不出她是由一个草人幻化而来的,我不禁又感叹这些奇人异士的神奇。
“好了,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虽然我不知道大皇兄为什么会带你回宫,你大可跟在他身边过太平日子,为什么要来救我。”
她笑:“璇璞,如果我说我费尽心机让自己进到你们皇宫里,就是为了你,你信不信?”
我立刻摇头。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放缓了语气,道:“我进入瑾国皇宫,想要找的人就是你,因为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公孙锦的去向,而你,是最有可能知道这些的人。”
“既然这样,我不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冒险救我?”
“呵,听你这语气,好像很不满我就你似的。”她回过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摇头,“不,我并不是不满,我只是觉得你太神秘,就如同你混进皇宫一样,你这样救我出来,肯定是心存目的的吧,而若是不把你的这目的弄清楚,我实在难安。”我说的是实话,一日不弄清这些事情,我便始终都心存恐惧。
“你想知道我有什么目的?”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点头。
微风吹过,树林枝桠摆动发出沙沙声,夙莨露出一个笑容,道:“璇璞,我现在真诚地,恳求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我重复道。
“没错,我想要让你,帮助我找到公孙锦,并且在最后实在寻不到他的情况下……”说道这里,她顿了顿,我竖起耳朵,听见接下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嘴里跳出:“代替他,弹奏《惋灵歌》。”
仿佛被定住表情,风吹起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我怔怔重复道:“惋灵歌……?”
她坚定地点头。
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容,埋下头。
“事遗一曲,伴琴而生,为泷琴最高技艺之曲调,堪比蜉漓音,可贯穿三界,惊天地,泣鬼神,而勾魂摄魄者,谓之‘惋灵歌’。”
惋灵歌,我如何不知这惋灵歌。
“璇璞,惋灵歌本为一妖仙为其恋人所创,此妖仙精通乐律,修炼出了以声御魂的乐理极致境界,用这惋灵歌将其恋人散落三界各地的三魂七魄尽数归位,神智复苏。只是,这逆天而行的事却终究无法圆满,那妖仙救得其恋人,却终生历尽坎坷,最后落得凄凉而死的下场。惋灵歌,虽然神奇,却万万不可弹奏,世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是一意孤行,定然悔恨终生!”师父的话又在我耳边想起,惋灵歌,惋灵歌,我再次审视面前的夙莨,她,何以要弹奏这惋灵歌!
“你很惊讶吗,没错,我需要你帮忙的帮助,并且,诚挚地恳求你的帮助!”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我道。
“我相信,你会。”她显得自信满满。
我侧过头,略微抬起仰望天空,天上云彩翻滚,就如这世事一般无偿,半晌之后,我摇摇头,叹道:“罢了,你,是为了救人吧。”
她答:“是。”
“恋人?”我笑着问道。
“……是。”虽然有些犹豫,她还是说出了答案。
“行了,多的也不用说了。”我抬起手,“我会帮你找到师父,可是,弹不弹这惋灵歌,我却全然无法替他作主,到时候得看你的造化。”
她一愣,明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这就答应了?”
我说道:“当然啊,你知道我不善拒绝,况且,你也有恩于我。”
“你都不要求什么回报,就这样答应了?”她依旧是不太相信。
“回报?”我笑道:“我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既然你说了,我的兴趣来了,你说说,打算给我什么回报啊。”
“唉,没想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一叹气,“我能做到的并不多,但是若是真的能救‘他’,我会助你,夺回所有你应得的东西,哪怕是,皇位。”
“哟,听起来诱惑蛮大的。”
我站起身,渡到了溪水边,“只是,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许把这次帮你的忙当作一次历练也不错,我只想要你明白,我会帮你,并不是为了那充满铜臭的利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
“行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问她。
夙莨道:“你上次告诉我说,公孙锦失踪前总是向东方眺望,因此我猜测,他人,十有八九是去了商都。”
“那你的意思,我们接下来也要去商都?”我问。
“先这么定下来吧。”
我点头,“那我们何时动身。”
“即刻便走。”夙莨蹲下身子,把零散的东西都包成一个包袱,扔给我,“拿着。”
罢了,我摇头,这一回就充当一次免费劳力。她走过来,顺着溪水的方向望了望,说:“这溪水刚好是自西向东流的,跟着走方向就错不了,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找到可以留宿的村镇,对了。”她望向我:“你的身上可有银钱?”
“没有。”我道:“我身上现在挂着的就是你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这身衣服了。”
“你!”她瞪大眼,“黄胤不是给了你五万两的银票吗!?”
“你还记得那银票啊!”我指了指受伤的右肩,“当时你在那山洞里撕我的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愣是把我放在怀里的银票都连着衣服给撕成了碎片,我还没有找你讨要呢!”
看着她急变的脸色,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的身上不会是身无分文吧。”
她僵硬着点点头。
“天哪!”我惊道:“你早知道会这样,竟然不事先在身上准备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