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刀枪齐出,团团围了上来。
白慕飞听他骂何昭宇,差点气炸了肺,现在竟然还下令杀人,更是怒发冲冠,「猫儿,跟这种白痴用不着讲理……」手中星魂泼风般挥了一个圈,数十把刀枪便齐齐飞出,手一探,便揪过腿已打软的庞琪。
何昭宇先念电转,伸手便将庞琪怀中的兵符令箭尽数扫过,举起令箭,喝道:「后队压住阵脚,前队向两边散开,弓箭手掩护!」
声音借着内力远远传出,如雷一般滚过所有将士耳边,混乱的人群忽然有了指挥,不由自主便依命行事。
队形未散的弓箭手平时也训练有素,此刻听名越众而出,霎时箭如飞蝗,迫使辽军停下了攻势,「哗」的向后退。
「何昭宇,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劫持朝廷官员,小心连苏默都吃罪不起。」庞琪色厉内荏,冷汗直流。
「现在你认得我何昭宇了?」一如当年擒下庞琪时的冷笑,严峻和刚毅。
倘若是在开封,何昭宇或许还要顾忌一下,但在这万里之外的战场,谁会买他的帐?庞琪明了这一点,心下愈慌,喝道:「众将官,快杀了这两个辽军的探子,快!」
十几员偏、副将领见出了事,纷纷聚拢过来,一瞧兵符令箭全落入陌生人手中,惊诧之余,不免对庞琪更生存鄙视之心。
何昭宇厉声道:「就算你们逃回去也是死,萧远计谋深远,早派人偷袭防守空虚的石岭关,关口陷落,两头受夹击,三万人马定然全军覆没。除了在此拼死一战,已没有别的出路了。」
众将全都全都大吃一惊,纷纷向石岭关望去,只见极远处烽火四起,显然战斗已起。
「胡说,你分明是辽军的细作,蛊惑人心,各位兄弟不要上当,先救庞将军要紧。」庞琪的四、五个亲信将领此时才赶了过来,便欲动手抢人。
白慕飞剑一横,抵在庞琪的脖子上,「谁敢过来,这里就是一剑。」
众将原本就分为两派,一派是大将甯穆的旧部,一派是庞琪的亲信,甯穆旧部大多对庸碌无能偏又贪工冒进的庞琪极为不满,此刻正好坐山观虎斗。那些亲信虽欲动手,却怕伤了庞琪,踌躇不决。
一个红衣副将飞奔而来,「不好,前面箭快放完了,要顶不住了,是战是退,快下令……」
突然看清了场中情形,不觉一呆,失声叫道:「何昭宇何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众将虽身处边关,倒也有很多人听说过开封府的何昭宇,许多关于何昭宇英勇侠义的故事也是广为流传。刚才又见他指挥若定,射过来的眼光敬佩多过了惊讶。
何昭宇记性甚好,「你是……朱言朱将军?」
朱言是从开封禁军调来边关的将领,得见故人,十分欣喜。他也极为精明,一眼便明白了事态危急,不容迟疑,高声叫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请何大人以兵符令箭下令,末将谨听吩咐。」
甯穆旧部的众将见何昭宇指挥颇有方略,并无异议。
庞琪的亲信却叫道:「朱言,你居然听辽国探子的话,这是要大家去送死!快点救了庞将军,然后撤兵……」
其他亲信一起跟着鼓噪,下面不明真相的士卒无人管束,大队又开始向后退走。
白慕飞剑眉倒竖,猛然一跃而起,星魂急挥,顿时将那大放厥词的亲信斩为两截。
血光喷溅,众将无不脸色大变。
「言退者,杀无赦!」白慕飞长剑在手,杀气腾腾。
庞琪吓得退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白慕飞逼到庞琪近前,眼中闪着冷酷的光,「庞老三,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吧?」手腕一抖,剑身上一缕血滴在庞琪脸上。
庞琪面如死灰,哪还敢违抗,颤声到:「一切……交由何大人全权处置……」
除了庞琪的人之外,其余众将听了都禁不住欢呼起来。
清朗的声音拔地而起,「这种时刻,何昭宇也就不客气了,暂代庞琪之职。朱将军,附近有什么易守难攻的土丘山坡?」
朱言领会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两里之外有个百余丈的老羊坡,地势陡峭,可以据坡死守。」
「好,各位请收拢自己的队伍,先撤到老羊坡去,所有的弓箭手随我留在这里断后。」
众将见何昭宇宁可自己涉险,也要保护将士安危,与庞琪简直判若云泥,隐然大将气度,无不心折,纵有三分疑虑也都尽去,各自依命点集人马,有条不紊地向老羊坡撤退。
朱言笑道:「李副将,麻烦你照顾庞将军的安全,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李副将与朱言乃是好友,早已心神领会,「放心,我绝不会让庞将军有任何闪失。」召集了两百名手下,名为保镖,实为监视,押着庞琪和他的亲信撤离。
庞琪眼中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瞪着何昭宇。
他仗着庞太师,谋到了石岭关主将一职,上任不过两个月,也知道原来甯穆的旧部根本不服他,所以才急于出兵,想立军功而树威。岂料第一仗便撞上武狂萧远手上,大败亏输,还被何昭宇挟持,夺去兵符令箭,自是恨之入骨。
白慕飞望着庞琪走远,「猫儿,这家伙心胸狭窄,日后定然会疯狂报复,不如……」
何昭宇轻轻摇头,「大敌当前,主将要是被杀,士气就会一落千丈。先解了眼前的危机,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朱言忍不住道:「说得好,我和何大人怕是一样的命运,但是为国为民,也只能先留下他一时半刻了。」
白慕飞哈哈大笑,顿生知己之感,「是啊,先便宜他一时半刻,人总要死的,今天不知明天事,猫儿你说呢?」
朱言见白慕飞明白了自己要他事后杀庞琪之意,长出了一口气,「何大人也有顾不过来的事,白大侠就不必客气了。」
何昭宇见两人一吹一唱,掐住了额头,无话可说。
「朱将军你认识我?」白慕飞甚是好奇。
「猫鼠猫鼠,开封人谁不知道,何大人身边形影不离的,就是锦毛鼠白慕飞白大侠?」
「你们两个不要再叙旧了好不好?辽军冲上来了。」何昭宇跃身上马,冲向最前阵。
白慕飞眼疾手快,飞身上马便追,「猫儿,你不怪我胡乱杀人吧?」
「慕飞,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斩将立威,刚才的局势还不知怎样收场呢。」何昭宇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我真是佩服你了。」
白慕飞心花怒放,「你知道该怎样做,只是你心地太善良,做不到而已。」
朱言跟随甯穆几年,也是身经百战,颇有经验,指挥弓箭手轮流上阵,一排排箭不间歇地射去,辽军数度冲上来,又被射回。
可是箭支越来越少,箭放得逐渐稀落,趁这机会,辽军潮水般涌上。
何昭宇回头望时,其余的宋军都已撤上老羊坡,心中一松,喝道:「后队变前队,向老羊坡撤!」
「何大人,箭快没了……」朱言看着蜂拥而上的辽军,冷汗不觉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