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祖坟要是着大火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救火…”
“你个傻儿子…”
“我又不是我姐,我可不傻。”
母子俩伴着嘴,听得傅荣是哭笑不得。
倒是有一句话让他婆娘说对了,他们老傅家的祖坟怕是真的冒烟了。
这一夜对傅家人而言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对京中很多人而也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夜晚。那些参加完梅山雅集的人,皆是听到谢弗说的话,也亲眼所见他对隐素的珍视与爱意。
文人墨客大多恣意随性,自是将此事传为佳话。但那些世家公子姑娘们则有更多的思量和看法,回去之后自是会告之家中长辈,以此来揣测京中风向。
自有好事之人,密切关注着穆国公府、盛国公府和承恩伯府的动静,意在第一时间知道最新的八卦。
穆国公府门外一切风平浪静,盛国公府大门紧闭内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承恩伯府倒是有些动静,但旁人却打听不出来。
隐素沉睡不知,一夜香甜。
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娘放大的脸。
圆润富态,瞧着比前些日子似乎又饱满了一些。一双杏眼瞪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看着都快怼到她脸上。
“娘,你可吓死我了。”
“你这个丫头,你才是把你老娘给吓死了。”秦氏嗔道:“你说你这孩子去和人比琴比画的,怎么能喝醉了呢?”
隐素一脸迷茫,“我怎么回家了?”
“是不是想不起来了?”秦氏一点她脑门。“你瞧瞧外面的天色,这都过了一天了。”
微光从窗户透出来,确实是清晨的模样。
隐素满眼惺忪,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那是谁送我回来的?”
秦氏抿嘴笑,“还能有谁?当然是人家谢世子!你说你这丫头喝醉也就算了,还发酒疯,抱着人家谢世子不放,一直喊人家夫君。你可是不知道,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老脸都没地方搁。”
“我抱着他喊夫君?”隐素惊呼出声。
“没错,你就是这么喊人家世子爷的。你这色胆包天的丫头,你说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张口就叫人家世子爷夫君。哪怕是你再喜欢他,也不能这样。没羞没臊的,幸亏人家世子爷喜欢你,否则我看你怎么办?”
“他说他喜欢我了?”
“说了。”一说到这个,秦氏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尤其是那句‘此生非她不娶’的话,每每想来都让人欢喜又满意。“他说啊,他非你不娶,你高兴了吧?”
隐素捂脸,点头。
然后又忙问昨日的情形,在自家老娘时而飞扬时而揶揄的描述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喝醉了,面红耳赤心脏狂跳。
秦氏满脸笑意,怜爱地看着她。“人说傻人有傻福,我看说的就是你。搁在从前我哪里敢想,你这个傻丫头居然能有这样的福气。”
“我也没想到。”
想当初那疯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时,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这时傅小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世子爷来了!”
秦氏一听,忙叮嘱隐素赶紧起床梳妆打扮,然后火急火燎地走人。
她走得急,有些话都没说明白,弄得隐素一头雾水,还是从傅小鱼口中知道今早谢弗要来闯关磨豆腐的事。
傅小鱼纠结了一晚上,趁着他娘不在,连忙问他姐,“姐,什么是亲亲?”
正在找衣服的隐素手一顿,看了过来。“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了?我可告诉你,这样的话小孩子不能听,也不能学,知道吗?”
“姐,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
“对啊。”傅小鱼撇嘴,“你昨天抱着世子爷不放,一直闹着要和他亲亲。”
隐素的脸,瞬间像绽开的三月桃花,粉的粉,红的红,那叫一个粉面红腮。
……
伯府的门外,不知何时已围了不少人。
一贯常以白衣示人的矜贵公子,此时正一身深色简装站在那巨大的磨盘前,磨盘的旁边已摆放着泡好的豆子。
天未亮时,傅荣就亲自打了水开始擦磨盘,早有心明眼亮的人察觉到异样,三三两两地围了上前。
平日里和伯府还算有些交情的人故意打趣相问,问他好端端的为何要擦磨盘,可是今日有人要用。他只笑却不否认,越发肯定了旁人的猜测。
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到天亮时整个五味巷的人都在传,传和有鼻子有眼,说是今日有人要去伯府闯关磨豆腐。
伯府设的择婿关卡,最近没少被人拿出来说事。不少人都说傅家那磨盘之重,怕是要将伯府自家的姑娘砸在手里。
一听有人来去闯关,且傅伯爷还亲自擦磨盘,不知勾起多少人的好奇。
穆国公府的马车出现时,围观之人齐齐惊讶。
等他们看到那金相玉质的国公府世子爷下马车时,那叫一个震惊,几乎是一片诧异,伴随着倒吸凉气的议论声。
“居然是谢世子!”
“这么说今日来伯府闯关提亲的人,难道就是谢世子?”
“不可能吗?谢世子许是路过…”
一看到谢弗来了,傅荣别提有多激动。
昨晚他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一时觉得此事真得不能再真,一时又觉得自己恐怕是在做梦。恍恍惚惚之中,又有一种老父亲终要嫁女的难受。到底是极合心意的未来女婿,他在谢弗出现的那一刹那,复杂的心情全变成了欢喜。
谢弗在围观之人的议论声惊讶声中,上前向傅荣行了礼,说明来意与意图。
人群再次哗然。
“谢世子真的是来闯关提亲的?”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穆国公府和盛国公府有联姻之意吗?”
这时一个汉子道:“你们恐怕没听说吧?人家谢世子可是说了,联姻之事确有,不过是穆国公那一代的事,因为那时两家都没有合适的联姻之人,这事其实已经作罢。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居然说人家谢世子堂堂国公府的嫡子要和一个庶子之女议亲,实在是不像话。”
“可不是嘛,魏姑娘的父亲魏二爷只是一个庶子。也就是盛国公府的嫡子没找到,若嫡子找到了,真要议亲那也和嫡子所出的姑娘,哪里轮得到一个庶子之女。”
“正是这个理。”
“就算是谢魏两家不议亲,谢世子也犯不着降低身段求娶傅姑娘…”
“傅姑娘怎么了?她可是曾相国的关门弟子,柳太傅都亲口承认的小师妹。她弹的曲子广为流传,作的画连太后娘娘和陛下都赞赏有加。她爹是伯爷,她娘是县主,这样的身份也是不差。何况人家谢世子亲口说的,说是心悦她。就凭这一点,这门亲事就极为合适。”
众人议论之时,谢弗此时双手已放在磨盘之上。那透骨寒玉般完美修长的一双手,看得傅荣心都提了起来。
世子爷瞧着不像是常干活的,真的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