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鼠猫]醉扶归 by 天下一剑
醉扶归
五月榴花耀眼明。
又是一年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端午。街头卖桃、柳、葵花、蒲叶、佛道艾的小贩络绎不绝，家家买了之后在门前铺晾开，与粽子、五色水团、茶酒一起供养。更有人家用艾草扎成小人，钉在门上，以驱邪避凶。市面上到处都是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粽子、白团等应节之物，满街飘着粽子的清香。
五香斋里，伙计一见身着大红官服的青年便笑得满脸开花，“展大人，过节买粽子啊？快请坐，我给您倒茶去。”
展昭含笑道：“不用不用，你这里有什么上好的粽子？”
伙计一听，顿时来了劲，“五香斋的粽子可是全京城闻名呀。今年有除了白玉粽子，还另分甜咸两种。甜的有豆沙、松仁、枣子、胡桃、蜜饯、艾香，咸的有咸肉、蛋黄、羊羔和鸡蕈，展大人喜欢哪种口味？”
展昭迟疑了一下，从前过节也就自己一人，胡乱糊过去就罢了。或者包大人在开封府设宴，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如今身边有了白玉堂，两个人的日子自然与单身时不同了。每逢节日，都不自觉想到对方，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玉堂到底爱吃哪一种粽子呢？
“那……每样包一个好了。”总有一种是他爱吃的。
伙计有点奇怪，展大人待自己向来很苛，几时变了禀性？以前经常看到他没日没夜办案，累得半死不活，清瘦单薄，谁看了不心疼？可是不知何时，展大人渐渐变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总是浮现出淡淡的幸福和快乐，气色朗润，居然还胖了点，比过去越加英俊温雅，光彩照人。
不知道展大人遇到什么好运，才会变得这么快乐幸福？
“你的粽子包多了……”展昭拍拍心不在焉的伙计，“这样卖要折本的。”
“啊？”伙计一数，每样都包了两个，不禁甚是尴尬，“这样啊，好事成双，其他的算我送展大人的。”
展昭笑了笑，“那我不就成了白吃白喝白占的无赖了么？”
伙计急得涨红了脸，“小人绝没有这个意思……”
认真温厚的展大人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啊？还以为他生来稳重呢……
展昭拎起小竹篓，随手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柜上，转身就走。
“二两银子？等等，展大人，小人找给您……”伙计手忙脚乱地找零钱。
“先存在柜上吧。”话未落，人已不见了影子。
存柜？伙计失笑，展大人在银钱方面的记性特别差，经常有多余的钱存柜，然后就忘到九霄云外。到年终店铺送来一年的存柜钱，展大人还一脸莫名其妙。
这多余的钱，还是年终送回去吧。
中午的阳光有点热，展昭走在街上，不时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想来玉堂已经在家中等候了吧？
虽然只是临时借住的一个小院落，却让人有了家的感觉，每日处理完公事，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回家，那种满溢的幸福与快乐，是什么都不可代替的……
难怪玉堂整天吵嚷着要买房，打算在京城定居，对于这只喜欢到处游荡的老鼠来说，真是件新鲜事。
“昭！”一声大叫在耳边轰响。
展昭忙一手捂住耳朵，“我还没有聋呢，不用叫这么大声。”
白玉堂笑得两眼弯弯，得意地提起手中一串粽子，“瞧，我买了一堆粽子，因为不知道你的口味，每样都买了一个，店家顺便送了我一瓶雄黄酒，咱们回家喝酒吃粽子去。”
展昭脸上微微一热，“你非要满大街吵嚷不成？”
“谁不知道展昭和白玉堂是好兄弟？”白玉堂嘿嘿直笑，“别磨蹭了，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走不了啦。”
似乎要印证他的话，好几个青年人看见展昭，马上围了上来，“展大人，白大人，到我家喝杯水酒吧……”
“不，还是到我家，今天是节日，你们可不能推辞……”
你拉我扯，嚷作一团，展昭只好叫道：“各位莫吵，这样吧，我和白五爷每家各饮三杯就是。”
“好！”青年们似得了圣旨，簇拥着两人一家家作客。这一开了头，可不得了，哪还容两人选择，从中午喝过去，一直到天黑，还没走出这条街呢。
星光满天，银河璀璨，榴花红艳，翠柳拂风。展昭和白玉堂都已喝得八分醉，相互搀扶，踉跄前行，手上大包小包全是粽子和时鲜果品，磕磕碰碰，路都走不稳了。
白玉堂拎着粽子乱看，“昭……昭，哪个是我买给你的粽子？”
展昭低头辨认了半天，“我也分……分不清了，好几篓都是五香斋的粽子……除非拆开来找……”
“太多了，包得都差不多，怎么找？不然，你……你每样咬一口？”
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你真喝醉了，什么馊主意呀，这儿百十个粽子呢……”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再拿一坛子酒，看我喝个光。”话还没说完，已经歪到了路边的门上。
展昭忙去架他，可是他自己也醉得脚软，非但没拉住，反而连自己也一并歪了过去。
“哎呀，两位大人小心。”忙乱中，有人及时拉住了他们。
展昭定晴一看，却是开封府的两名衙役，“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去过节？”
一名衙役笑道：“包大人吩咐我们给福田院、居养院、安济坊和慈幼局送应节之物，其他地方都送完了，还有慈幼局一家，送完了就回去过节。”
展昭心中一动，将两人所有的粽子和物品都放在衙役的挑担上。
衙役急忙阻拦，“展大人平时一半薪俸都入了这些地方，今日可不能再送了。”
白玉堂掏光两人身上的银两，塞到衙役手中，“难得今儿好日子，让小孩子们过个开心节。”
相视一笑，扶持而归，白玉堂趁醉而歌：“洞庭湖上晚风生，风触湖心一叶横，兰棹快，草衣轻，只钓鲈鱼不钓名……”
唱得兴起，展昭也应声而和，待回到家中，犹自兴浓。
“有什么可吃的？我饿了。”白玉堂摸摸肚皮，酒喝多了，胃里空空好不难受。
“锅冷灶清，什么都没有，我去煮点粥。”展昭晃荡着站起来。
“别动，我闻到你身上有粽子香……”白玉堂伸手乱摸，挠得展昭发痒，笑个不停。摸了半日，居然真在他袖子中摸出一只精巧玲珑的菱角粽。
“我想起来了，是绸缎坊的三姑娘塞给你的，我说你跟她眉来眼去的，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另有意思……”
“别胡说八道，饿了就老实吃你的粽子去！”展昭剥掉粽叶，将粽子塞进白玉堂口中。
“你也吃……”白玉堂咬了一半，递了一半给展昭。
包了枣泥的粽子吃起来分外香甜。
“早点睡吧，明日还要上朝……”展昭感觉自己软得象泥，倒在床上就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