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钦摇摇头:“人家孩子有爸妈心疼,以后我接你上下学。”
祝余低低“哦”了一声,放下水杯去卫生间洗漱。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发黑的深红,是傅辞洲身体里的血液。
他在医院整个人都要崩溃,即便如此还要挨着护士以防自己心脏病突发。
他打电话通知了钟妍,却不知道怎么面对。
当时脑子里想着万一傅辞洲出什么事,自己也别活了。
就像祝钦说的,傅辞洲有爸妈疼,上次他和褚洺闹矛盾,把傅辞洲牵扯进来,这次又是。
一来二去的,谁受得了。
水龙头里留着温水,祝余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指甲间的血块。
手机提醒收到信息,他掏出来打开,是傅辞洲发来的第二条信息。
-你干嘛不理我?!
祝余抿唇笑了出来。
如果傅辞洲真和他是朋友,这样似乎真的不好。
可是吧…
他们又不只是朋友。
傅辞洲和祝余分开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外走了个来回,握着手机等祝余信息。
但是他发了一条过去,祝余半天都没回复。
太过分了。
换以前,傅辞洲大概率就已经信息轰炸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硬是憋着没有继续追问,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多高冷似的。
然而这种“高冷”并没有存在太久,傅辞洲像一条被拴在们边上的大狗子,在原地溜达了半天之后,还是忍不住发了第二条过去。
-你干嘛不理我?!
那怨气,都快冲破屏幕糊祝余一脸了。
-在洗脸。
祝余终于回他了。
-吃点饼干。
还回了两条。
傅辞洲两只手端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在发出去的前一秒又删掉。
最后在他的深思熟虑后简化凝结成了一句。
-好吃吗?
废话中的废话。
傅辞洲习惯性想抓把头发,但是脑袋上包着纱布,挠了一下又放下来了。
-还行,明天带给你吃。
傅辞洲瞬间眉开眼笑,捧着手机就跟捧着祝余似的傻笑。
他们还有明天,有后天,有大后天,时间还早,明天就会见面。
正准备回复过去,突然进来了一通电话。
是袁一夏打来的,问傅辞洲送个人怎么把自己送没了。
傅辞洲心道自己刚才差点被人开瓢,这群没良心的狐朋狗友现在还在这里拉他出去浪。
“你们可真快活,”傅辞洲回头看了一眼祝余家院门外的屋檐,边往前走边转了一个圈,“我一会回家去了。”
“咋了,”袁一夏问,“干嘛突然回家?”
“懒得跟你们玩,”傅辞洲心里美着呢,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不少,“我跟你们不一样。”
袁一夏疑问道:“你吃错药了?哪不一样?”
傅辞洲尾音一扬:“你们这群单~身~狗~”
说话声渐渐远去,祝余站在窗边,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八字没一撇呢,转身就能嘲讽别人单身狗?
要是刚才同意了,傅辞洲这会儿指不定原地昭告天下老子对象是祝余。
太嚣张了。
不过傅辞洲应该嚣张。
他喜欢的少年优秀又炽热,傅辞洲就是嚣张本身。
祝余唇角勾出一丝笑意,觉得自己不能助长对方这种嚣张气焰。
他低头给他发了条信息,眉眼里透着的全是笑意。
-睡了,晚安。
-
祝余昨天睡得早,傅辞洲都没舍得打扰。
他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每隔十来分钟就要点一下手机看时间。
半梦半醒盼等着盼着,终于等到了六点。
傅辞洲在床上翻了个身,给祝余发了条信息。
-起了没?
没人理他。
傅辞洲估摸着祝余还在睡。
他滚了几圈滚去床的另一边,在杂乱无章的被子里伸出手机,又发过去一条。
-我早上去接你?
还是没回复。
傅辞洲拎过他床头的大鲨鱼,抱着又滚了回去。
焦躁。
六点半,就在傅辞洲梦游下楼吃早饭时,终于收到了祝余的信息。
-我爸送我去。
他的热情瞬间一半,趴在楼梯扶手上滑了下去:“唉…”
“大早上就在这叹气,”钟妍对着自己儿子的背上就是一巴掌,“精神点。”
傅辞洲心里兜不住事,看了一眼自己老妈就想把事情往外说:“妈,我要早恋了。”
钟妍瞪他一眼:“你是头上挨一下挨傻了吧?”
傅辞洲煞有其事道:“我爸以后万一揍我,你得帮着我啊!”
“从小到大你爸揍过你几次?”钟妍无语,“早恋这事儿还不至于挨打。”
“我这对象有点不一样,”傅辞洲摸摸下巴,“比较…特别。”
钟妍双臂一抱,看着傅辞洲的眼神开始复杂了起来:“你给我打什么预防针呢?”
眼看事情可能暴露,傅辞洲连忙换了个话题:“今早吃什么?!”
钟妍早上热了一笼奶黄包,傅辞洲不爱吃甜食,顺了两盒热牛奶就去了学校。
校门外的煎饼果子摊位还在,他把牛奶戳开,要了个鸡蛋烤肠豪华版的。
祝余家的路口就在不远处,傅辞洲一边等煎饼,一边有意无意溜达过去几步,看看祝余有没有出门。
他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终于在煎饼果子卷好前看见祝余坐着祝钦的自行车出来了。
六点五十,正是上学的时间点。
傅辞洲拎着煎饼一脸兴奋走过去:“叔叔好。”
祝余从车后坐上跳下来:“爸,我自己去吧。”
祝钦看了一眼傅辞洲,点点头道:“去吧,路上小心点。”
“给。”傅辞洲把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递给祝余。
祝余睫毛一垂,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接过来:“你就买一个?”
“我再买,”傅辞洲又从兜里套了盒牛奶出来,“热的。”
祝余顿了一顿,有些想笑:“你干嘛?”
“给你喝,”傅辞洲把牛奶塞进祝余手里,“我再去卷个煎饼,你等会我。”
祝余跟着傅辞洲走到煎饼摊边上,白色的热气蒸腾,是冬天的清晨。
他低头揭开煎饼的食品袋,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就见傅辞洲又举来一只甜玉米:“祝小鱼你吃玉米吗?”
祝余有点愣:“不吃。”
“哦,那算了。”傅辞洲自己咬上一口,转身等他的煎饼去了。
“少爷,”祝余拉了拉傅辞洲的衣服,笑着说道,“你正常点。”
傅辞洲奇怪地“嗯?”了一声:“我不正常吗?”
祝余摇摇头:“很不正常。”
傅辞洲看着祝余,把嘴里的玉米嚼碎咽了下去。
玉米粒清甜清甜的,脆脆的,有点好吃。
他抬手,在祝余雪白的小脸上捏了一记:“那也都是你害的。”
-
少年的手指冰凉,虽然没用多大的劲,但是就像是捏在了祝余心坎里面似的,让他总觉得自己脸上夹着个冰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