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幸会,在下白无常(32)

“天工坊出品,给您带来耳畔低喃的至尊享受。”

万般不情愿的捡起掌柜落在地上的头颅塞到趴着到处摸索的身子的怀里,跑堂姑娘看着清冷的店内叹了口气,再让他这么不得其法的睁大眼睛指挥无头身体捞脑袋,估计接下来几百年都不用开张了。

店内仅有的几个客人在掌勺小哥砍进砧板的菜刀面前眼,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盘子里的包子。

拨拉出算盘打算挨个结账的跑堂姑娘一转身,正巧对上掌柜抱着脑袋冲她展颜一笑。那可真是皱纹与树皮争辉,黄牙共铁锈一色,怎一个销魂了得。

她当机立断扭头看俊俏的掌勺小哥洗眼。

掌柜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说起来,酆都镇包子铺也算是当地一绝了,谁也记不得这间街边小铺到底是在什么年代出现的,在不少妖精鬼魅的记忆里,这间铺子就一直这么理所当然的占据在酆都镇的一角,并且理直气壮地拖欠租金,常来累月积攒下来的欠账已经成了酆都镇茅厕厕纸的主要来源,造福着所有镇民。

跟对门的荀记只能暗搓搓的卖棺材不同,包子铺的名头则是响彻三界,甩了其他同行好几条街不说,万年老二全素斋在后面用大狮子吼也听不见。

谁叫大部分妖魔都是肉食动物呢。

包子铺的掌柜是个身穿破烂道袍的佝偻老头,那身形,那派头,还有那一口让人想忘不能忘的黄牙,侧漏的霸气简直要冲坡天际,把云霄宝殿捅个窟窿。

大有隐世高人风范的掌柜相当不务正业,最大爱好就是蹲在大黄旁边卖糖葫芦,每当遇到总角之龄小女孩,那双眯眯眼中就会爆发出一股慑人的精光。

其实这根本就只是单纯的猥琐怪老头吧喂!

咳咳,众所周知,行为怪诞不经的隐士高人往往都有个要么邪魅不羁潇洒非凡要么狂霸冷酷拽的徒弟,放到包子铺里,能够对号入座的只有对把掌柜的剁碎做成包子念念不忘的掌勺小哥。

传说中曾经剁下龙尾做包子的掌勺小哥最大的心愿就是干掉那个拖欠工资的猥琐老头,然后独占呆萌呆萌的跑堂姑娘,而临时充当高人徒弟的童养媳的跑堂姑娘正在冲路过门口的俏丽妹子吹口哨。

为跑堂小哥布满荆棘的情路洒一把同情泪。

迫切想要一睹妹子裙下风光的跑堂姑娘是虚假广告的切身受害者。当年某种不可考的阴暗心理,黑心的掌柜在酆都镇厉鬼冤魂再就业办事处登记招人启示的时候,奸笑着写下了“包子铺老板娘“六个字,让无数还抱着青春梦想的纯情小鬼饱受真相的身心折磨。而悲催的跑堂妹子则是在逃跑途中不幸被昔,昏迷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被跑堂小哥抱着睡觉……

这哪还生米煮成熟饭的节奏,就连锅巴都要蒸出来了好吗!

于是,包子铺三人组正式成立,这种隐世高人、牛叉弟子和牛叉弟子的童养媳的组合完爆全素斋满满的锃亮光头不解释——谁想拿双筷子还得担心会不会被上面刻的花纹超度。

“每当我看到这满大街的小姑娘的时候,心里就会充满了说不出的激动……”

“呜汪……”

每天的人与狗交流大会又开始上演了。

“想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开心的面容,细嫩的皮肤,娇红的双颊……我就经不住感到快乐无比……!”脑袋回归原位的掌柜记吃不记打的蹲在大黄身边,盯着大街眼冒绿光,完全无视狼狗甩尾巴赶人的举动。

“如果我的糖葫芦能够给他们带来欢乐,哦,那真是……”沉醉在异世界里的掌柜背后小花朵朵,大黄抬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不得不承认,这货竟然没被抓去地狱关到死,真是酆都镇治安的一大败笔。

看不下去的跑堂姑娘正想上前劝说他到对面去谈包子保鲜的生意,而不是在这败坏店铺形象的时候,对面棺材铺常年紧闭的大门突然敞开,一个高挑的陌生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子穿着在不平常不过的粗布衣裳,周正的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发现她正狐疑的打量自己,还好脾气的冲这里挥了挥手。

冷不防,她与他对上了眼,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眸中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低头敛眸,转身直直跑向店内,刚冲进厨房便扑向掌勺小哥死死搂住。

她现在就像快要溺死的人,迫切需要一根浮木。

——合你我两家之力,何愁大业不成?

——哼,蠢女人,你才是我真正的拦路虎。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只有你……只有你……哪怕成了吃人的怪物也要活下去!然后定要让他……后悔终生!

密谋的男女、冷酷的情人、疯狂的妇人在她眼前一一闪过,最后定格为身体逐渐冰冷的弥留之际,有着碧绿眸子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似悲悯又似嘲讽。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装傻就能真的过去,就像一场噩梦也许永远不会有醒来的那天。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急切的在耳边询问,她却只能把对方搂的更紧来止住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她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明明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第三章 吃饭咬到舌头绝对不是因为智商低

所谓的长辈,特别是年龄奇大辈分奇高的长辈,是一群相当复杂难懂的可疑生物,经过专家多年研究,这些可疑生物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是苦口婆心型,此类可疑生物唯一的心思就是让儿孙出息,家门光大,为此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二类是心狠手辣型,此种与第一类乍看之下都是为了家族,实际上这类的长辈执着的可能仅仅是家族这个笼统的概念,至于子孙是否幸福安康,手段是否极端出格,全然不去理会。

最后一类就是常见的出没于各种英雄话本里面的无脑护犊子型了,此种人可以用一句精简概括:“敢动我的心肝宝贝开心果,老娘要你死!”

平心而论,荀舅老爷哪一种都不算,他是奇行种。

一般来说,一个年龄奇大辈分奇大的长辈意外碰上了隔了很多很多辈,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还存在的血亲子孙,只要这个长辈年轻时没有话本里千篇一律的悲惨童年,饱受族人欺凌变成万年中毒中二,性格不像出生时头着地那样抽风,那么把小辈划到自己的羽翼下暂且不说,意思意思拂照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到以上的心路历程荀舅老爷还是很中规中矩的,分歧是出在之后。

相信每个养娃的人或早或晚都会不得不的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当自家娃娃一日大似一日,作做家长要何去何从?

如果是普通的家长,此事无论平时性格如何,行事风格如何,都无一例外患上了歇斯底里的幻想症。

在他们的臆想里,等到自己入土以后,自家人高马大或是几百斤的娃娃顿时就变成了地里黄的小白菜,被一干狼子野心的混球们这样那样一百遍啊一百遍,其过程之曲折,情节之跌宕,比起茶馆里说书先生口中的精彩故事也不逞多让,让蜡烛这样的烂作者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