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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在下白无常(5)

就在一家子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无意中当了一把帮凶的荀某某很有行商道德的主动上门善了后,不仅勾了勾小指头轻松灭掉毫无理智的僵尸,回铺子的时候还顺路去跟住在镇子中央豪华大宅里瓢把子喝了杯茶。

柳厌离三个月的俸禄就这么打了水漂,从此与告密的小人荀某某结下了深仇大恨。

不幸的是,荀某某此举也算是与邢厉鬼有了瓜葛,而且说句良心话,照实力看怎么也是他拍邢厉鬼而不是邢厉鬼拍他,真是比光吃俸禄不干活的柳无常靠谱多了吗,所以在瓢把子的威压下,一旦有了新情况,柳厌离不得不去上门跟这位高人通通气。

对此,道行浅法力低的柳小姐只能扎扎小人意思意思了。

第四章又软又暖和的才叫被窝啊

这人啊,上了年纪就难免添些毛病。这年轻时温和醇厚的,老了就容易变成长了腿的人形火药库,总是暴跳如雷见人就喷。这年轻时上蹿下跳闲不住的,老了也可能变成一天到晚窝在藤椅上的懒骨头,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想让他的尊臀离开深爱的藤椅一步。更夸张的是,年轻时冷血无情冷酷自私的,老了也可能变成大爱洒人间的大善人……

同理可得,年轻时说自杀就自杀绝不迟疑半秒尽显巾帼本色的柳小姐,在经过九百多年的风雨历练之后,也变得会在别人家门口畏首畏尾,在犹豫不决的踱步和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之中尽显猥琐本质。

没办法,那铺子前迎风飘扬的“荀记”两个大字实在是杀伤力太强。

如果有选择,柳厌离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来这个摆设与墓室神似到可以报名应选酆都镇十大恐怖禁地的破旧铺子。

猛然觉得无比空虚寂寞冷的柳小姐发现她已经有好久没见到之前常来喝汤的老熟人们了。

该死的,这次怎么活了这么久?!下来找老娘叙个旧顺便陪老娘去找个人很难吗?!

说实话,很难。

荀记棺材铺门前的这条街可谓是干干净净,别说像其他地方满街的游魂扎堆唠嗑了,连一死鬼气都找不到,俗话说反常即为妖,乱坟岗上最干净的地方往往坐镇着鬼王,酆都镇上最干净的地方除了镇中央就数这儿。

没有鬼王,旱魃也很可怕好吗?!

活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什么地方扭曲掉,不是脑子就是脑子,脑子还正常的鬼是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验证老家伙们到底是脑子哪里扭曲掉了。

柳厌离战战兢兢的跟荀掌柜相处了三百年,很遗憾的表示还没有发现对方的扭曲之处,在这三百年里荀掌柜表现良好行为正常。

不觉这样更可怕吗亲?!

起码柳小姐表示赞同。

等她终于鼓足勇气把自个儿的腿从安全的前门挪到危险之极的后院,已经月上中天了,荀掌柜中窝在天井中央的精美棺材里吸收月光精华,乍看上去活似一只特大号的萤火虫。

强忍着一把把棺材盖合上然后拔腿就跑的冲动,柳厌离烦躁不安的围着棺材不住的转圈,这期间,除了刚开始无比赏脸的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之外,荀掌柜一直闭着眼懒洋洋的晒月亮,那架势是完全把柳无常当不知哪里来的蛾子。

直到柳厌离转到了一百来圈头晕眼花的时候,他老人家才屈尊降贵勉强先开了金口。

可是他一开口,柳厌离就觉得他还是闭着嘴好,起码闭嘴的时候还可以当个景色欣赏。

“肉包子在灶台上,自己去拿,”他顿了一下,想了想,补充道,“乖。”

柳厌离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挤出一个念头泛着金光来回闪烁。

荀掌柜,荀大人,荀大王,小的我可以深情慰问您老人家祖上十八代先人吗?

当然不可以。

但是荀掌柜是仁慈的,是大度的,于是他瞥了一眼脸色十分好看的柳某人,那意思是有话直说。

“尼玛!老娘是鬼要肉包子有个屁用!真有诚意给老娘一打肉包子味的供香啊!”

不对!

柳厌离真想刮自己几个耳光子,为什么一面对荀掌柜那无形的威压自己的舌头就转不过弯来了呢?

真相只有一个——等级差太多了。

整个地府都知道,柳厌离一见到荀某某就犯傻,无论背后骂的多凶,多么的义正言辞,只要见到真人,就总是被对方用奇怪的借口牵着鼻子到处走,乖顺得堪比兔子,一点都不敢造次。

对此,地府各人各有说法。

地藏王合掌,阿弥陀佛。

谢必安评曰,苍天有眼。

范无救颔首,大快人心。

辛巳抠着鼻孔总结,荀掌柜之于大姐头,就如如来佛之于孙猴子。

有这么些混账亲友你高兴吗,柳无常?

柳厌离咆哮,带着老婆孩子给老娘麻利的滚!

荀掌柜晒够了月亮,发现柳厌离蔫了吧唧的蹲在棺材旁,顺手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大有安慰之意的架势跟对门包子铺的老板摸他家看门的大黄的姿势一模一样,就差嘴里念叨“好乖好乖”应应景了。

也许对于年龄起码四位数起跳的荀掌柜而言,逗弄鬼龄只有区区九百多岁的柳小姐跟逗弄小孙女没什么区别,跟逗弄对门包子铺的大黄也没什么区别。

柳厌离觉得要不是她的实体是法力凝出来的,那她肯定连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摸头这个动作,在她犹如雾里看花的生前记忆里,被她的庶出兄长重复了无数次,柳厌离记得,笑着答应给她买簪子的兄长在她自杀的半年前就不幸的死于了一场意外。

成鬼之后,师父谢必安完全进入了老妈子心态,对她不会一把搂在怀里大呼“我的儿”就是拿着竹尺满院子追着跑,师叔连个温和的表情都挤不出来更别说亲密的肢体接触,地藏要么一手拿供香一手拿蜡烛啃的热火朝天要么就念叨着“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啊”,谛听则是有心无力只会摇尾巴,崔府君倒是很愿意可惜没人愿意被他摸,辛巳胆敢这么做那就真是纯粹在找死……

阴差阳错之下,除了今日心血来潮的荀某某,竟在也没有人对她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此时柳厌离的内心就如被一大群长相似羊又似骆驼的神奇生物奔腾而过,那一排排的蹄印完美的组成了一句话:

姓荀的!我们很熟吗?!把你的猪蹄子拿开了啊啊啊啊啊!!

如果没有过往的俸禄之恨和逗弄之仇,柳厌离大概很愿意承认她曾经对荀慕寒一见钟情来炫耀她高超的品味和过人的眼力。

作为僵尸中的王者,荀慕寒的长相自然是没得挑,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长相这玩意完全靠爹娘,跟实力完全没什么关系。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作者觉得手痒想过过经典言情用语的瘾,鉴于离故事结尾还有十万八千里,让我们暂且放这货一马。

比起某些只看脸就被迷的七晕八素,掏心掏肺到最后只换来神形俱毁或是始乱终弃的同胞们,柳厌离完全有理由挺直腰板宣称自己是有理智有见得有品位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