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疾言厉色的批评对方的无情无义和不负责任,而后又声泪俱下的描述,这些年独守空房的小女儿日子过的是多么煎熬,最后,还做出了一锤定音似的总结——
“我也不怕告诉你,明儿现在的身份可是高贵的很,长安城里有的是青年才俊愿意求娶,你若再敢向从前那般玩消失,这个媳妇也就别要了!”
“娘,你说什么呢!”武明明急急忙忙,使劲给她老娘打起眼色来。
老实说,杨氏最来气的其实就是这一点。
她这闺女,平日里脾气大的很,一副老娘谁都不怕的威风样子,可偏偏一遇见这王静贞,那就是心也融了,身也化了,变成个雪人面团儿,心甘情愿的让人来回揉捏。
咋地,在我们面前是母老虎,在人家面前就变成甜美小猫咪了?
真没法说她!
完全不理会这个没有出息的死丫头,杨氏对着王静贞又是巴拉巴拉的一顿刻薄输出,被骂的这个倒是老老实实的听着,没敢回一句嘴。最后还是武明明看不下去了,拉着杨氏起来,直往门外推:“好了,好了,静贞身上还有伤呢,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啊!”
“你就宠着他吧,我告诉你,像他这样的坏蛋是不能惯着的!”
“什么坏蛋啊!你以前不是还经常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你就是我的好大儿,我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上辈子积了阴德啊这样之类之类的话吗?”
杨氏:“……有、有吗?”
“怎么没有,在洛阳,姐姐还没有从感业寺出来的时候,你一天恨不得说八回呢!”
“咳咳。总之。娘是为了你好!”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要不分里外。”
我怎么不分里外了,我分的可清楚了呢!
“您老有时间来说我们家静贞,不如回去好好管管武敏之,他现在可是太不像话了,我虽然足不出户,可却也听闻,他当街调戏民女的事情。”
“胡说!什么调戏民女,那是有人故意陷害。”
“哼,你就这么宠着吧,告诉你,向他这样的坏蛋是不能惯着的!早晚有一天肯定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觉得这话听起来特别耳熟的杨氏:……
我不就是说了你男人两句,至于这么快就打击报复吗?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好不容易送走了暴躁的母亲,回过身的武明明就有点不大好意思的跟王静贞说:“娘的口气冲了些,你别在意。”
“她是心疼你。”趴在床上的男人,微微转过头看着妻子,带着抱歉意味的轻声一叹:“终是我对不住你。”武明明闻言摇了摇头,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王静贞的伤比大夫预估的还要好的快一些。终于在二十多天左右,可以下地行走,并且穿上较为柔软的贴身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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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永明郡主那个消失已久的丈夫,突然“诈尸”了的事情,几乎没用多久就已经传的满城皆知了。大家实在是好奇啊,于是这一日,武明明就第N次的收了八卦公主.狂热拉媒爱好者,衡山公主的宴会请帖。
她实在是推托不过,故而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一日,武明明盛装打扮好后,就这么准备出门了。
“带把伞!”坐在廊下,正在晒太阳的王静贞如此说道。
武明明闻言眼神一动,却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啧啧啧,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看,我们永明郡主今日打扮的是多么光彩照人啊!”衡山笑容爽朗,态度是一如既往的豪放热情
“有吗?”武明明扯了下臂弯处的华美披帛,笑嘻嘻地说道:“我最近胖了些,倒是真的。”
“我看不是胖,是被滋润的吧。”衡山公主的言辞,果然一如既往的豪放。
武明明到底没她脸皮厚,听见这话后,整张面颊都变得有些滚烫起来。
第27章
“老爷要出门吗?”胡总管认真问道。
王静贞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铱驊, 胡总管立刻殷勤表示,自己这就让人去备马车。
“不用。”王静贞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天上依旧硕大的太阳, 然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王静贞出现在了城北的一座大宅前。
“铛铛铛……”抬起手, 他叩了叩那狮子形状的古铜门环。
很快地, 就有小厮模样的人物, 探出了一颗脑袋。
王静贞对着他笑了笑开口问道:“徐世勣在家吗?”
小厮闻言心里顿时大吃一惊。
要知道, 自他家老太爷得赐皇姓, 改为李后,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的本名了。是以尽管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小厮却也不敢怠慢。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可有拜帖。”
“拜帖倒是没有, 不过你去告诉他, 就说一个姓王的债主来了, 徐世勣便自会见我的。”
你开什么弥天大笑呢!
我们老太爷:堂堂英国公, 朝廷辅宰, 兵马大元帅,连皇帝私下里见了都要行子侄礼的男人, 他会欠你钱?小厮心里的不敢怠慢之心, 顿时烟消云散, 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九成九是个疯子。
可惜了,长得还怪好看的。
“走走走, 也不看看这里是是什么地方,再敢胡言乱语, 小心我叫府兵出来押你入监。”
“还是麻烦小哥儿去通报一声吧。”年轻的男子对他微微一笑:“总不好叫我白跑一趟。”
小厮闻言心中一怒,刚想开骂,然而不知为何脑袋里却突然一阵迷糊,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已然通禀了上去。当然这不是最玄幻的,最玄幻的是,老太爷竟真的愿意见他。
李勣戎马一生,见惯世事,自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让他震惊的了然而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依旧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还是会震惊,而且是那种连心脏都要麻痹掉的震惊。
两个人坐在茶室中足足一刻钟后,李勣方才声音嘶哑地说道:“真的是你!”
王静贞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李勣深深地看着他:“若是没有记错,上一次见到先生,还是在五十年前。”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家徒四壁,身陷草莽,只能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的小碎催。而那个时候的先生,却依旧是现在这般模样,时间在他身上彻底失去了作用。
王静贞微笑:“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若是没什么意外,日后还会青史留名。”李勣说:“一切都如先生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