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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布梅三娘(125)

作者: 乃兮/奶酪西瓜 阅读记录

至于梅子芝的赏赐。

皇帝若有所思:“朕要在各地建一些学堂。你的女子学堂办得不错, 听说学堂里出了书?周二郎前些日子还给你编了书。既如此, 往后要是有女子学堂, 就让州府与你交涉。学染布用你这儿出的书, 按你以前的女子学堂的规矩办。”

皇帝知道即便他不说, 周家肯定也会替梅氏想办法操持。他说了就是过了明路:“月氏染布,于公于私都利民。暂定免去三年商税,回头让人拟个折子。”

有了这话,梅子芝简直是大为惊喜:“谢陛下!”

皇帝自然没和罗思恩多说。刺绣在江南有师徒教学,且众人多不差钱。像扎染这样的女子学堂未必能办起来。学艺的人总是教了徒弟怕饿死师傅,刺绣真正技巧十足的一些,都藏着不外传。罗思恩又是替丞相献艺,心中所思所念和梅氏是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小思量,一个是大想法。

越是对比,越是能发现梅氏之可贵。难怪众人会喜欢她。

“下去休息吧。”皇帝一声命令下,比画自是结束。

文斗之后是武斗。武斗更加热闹。梅子芝这会儿是已经可以告退了。她轻跳两步,抓着身边的周子澹不放,又平和走两步,再雀跃一下。

如同孩童,或许也如同花棉一样,喜形于色,看上去让人忍俊不禁。

周子澹在旁便是如此。他没打算在秋日宴上多留,和身边宫女说了一声,让其去传两句话给他哥,便带着梅子芝往外去了。

没人会计较梅子芝的早退。有身孕还会来参加秋日宴的女眷少之有少。诸多人心里实际上都认为梅子芝不该如此抛头露面。一时风光哪里有孩子夫君重要。

梅子芝可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在意的有她自己,有周子澹,有孩子。三者并没有冲突。

她没喝酒便微醺,脸颊上泛着粉,如同她佩戴的花。当走到门口见到红榜上写着“梅氏月氏”和“秋收”,便侧头又拉了拉周子澹:“看,上面是我。”

周子澹微点头,笑意不减:“嗯。”

当两人走到秋日宴门口,再往里望时,梅子芝发现京城是那么的繁华,觥筹可交错,华服可攀比。她又登高了一些,看到了更多的风光。同时,她也与这些繁华隔着一些距离。

梅子芝扬起头,踏上被叫过来的马车。她雄赳赳气昂昂入马车落座,准备和周子澹回家庆祝。她说着:“我喝不了酒,要和花酿,你做!”趾高气昂。

周子澹:“好。”

马车要动,周子澹竟没有下文。她犹疑看了两眼周子澹:“难得。今天你不招惹我了?”

周子澹挑眉,正打算顺着梅子芝的意思招惹一下,就听马车外传来声音:“等等——”“哎,可是周家二郎的马车?”

梅子芝和周子澹听到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并掀开了马车帘子。

非常令人无语的是,此时马车不远处有三个人。一个是罗思恩,一个是滕大人,还有一位是宫女,梅子芝见过,是跟在太子妃身边的宫女。

梅子芝刚掀帘子,就见三人同时朝自己走过来,极为困惑:“是什么事?”

马车这三个人也非常困惑。怎么自个找个人还能和别人撞在一起。

滕大人身为新晋官员,对别人家长里短的事着实没有太大兴趣。他带着病容笑笑:“我这次不算是愿赌服输,只是认为人各有所好,陛下喜欢你的染画。我是想要问那画是怎么让染出的颜色深浅不一的?布上涂了东西?

梅子芝对滕大人解释,“是涂了东西,算是已经在布上染了一点白色。再浸染不够深的颜色,自然是染不上去。还有的地方是用绳子扎着,所以颜色浸染不进去。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先染大色,再再上面染可覆上的亮色。不过色与色叠加,也容易染出一个新的颜色。”

滕大人满意:“下回我也试试。这与画或许互通。”

他惜才,多看了周子澹,随后颇有深意说了声:“以后你应该会去江南。要是觉得江南住着不舒服,可以在京城常住。”

周子澹靠在窗边轻佻极了,兴味替梅子芝应话:“不管在哪里住我都会在边上。滕大人有心了。有空在这里询问,不如回去应一下其他才子。不然既伤了身子又白露面。”

滕大人呵笑:“说笑了。”

两人眼神厮杀了一会儿,滕大人终是不忍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作废,道别转身回了秋日宴。

留下稍等两人说完的罗思恩面不改色听他们说着如何作画。她眼眶微泛红,却并不是哭过。见滕大人走了,她才伸手下意识轻微揉了揉眼角提了神,再眨眨眼后才朝梅子芝说:“三娘,我是替月氏商队来问的,不知道祖父祖母有空能不能上门拜访你。”

梅子芝照例和罗思恩说:“十七年不想见,没有特意见的必要。见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罗思恩神色复杂了一瞬,从袖口中取出了卷起来的一封信,递到了梅子芝手中:“这是写着你娘埋葬的地方。你不见两位长辈,但总挂念着娘亲。想见可以见见。”

月氏并没有葬在沐王一族的墓中,自是两位长辈处理的。

梅子芝微愣,接过了从车窗里递进来的信。

罗思恩也没有久留,回头看了一眼宫女后便很快离开。

宫女终于能有机会说上话,巧笑:“夫人真是受人喜欢。”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半枚玉佩。她重新合上盒子,并将玉佩递给梅子芝。

“这是太子妃让奴送给夫人的。”宫女这般说,“另外一半在太子妃殿下手中。往后不管夫人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就当认一个干亲。要是有朝一日有何需求,可凭玉佩来寻她。”

宫女顿了顿,知道这事相当说不准。她再将太子妃余下的话一并说了:“要是这半枚玉佩往后给孩子惹来麻烦,您当没收到过就是。”

说吧,她朝着梅子芝行了个礼:“太子妃知道夫人不喜有太多身份压着。这是太子妃的谢意,望夫人收下。”

梅子芝不知道这玉佩身后会不会惹来麻烦,看向身边的周子澹。

周子澹替梅子芝收下:“知道了。替我们谢过太子妃。”

宫女笑着离开。周子澹叫马夫再度启程。

车窗帘落下,梅子芝坐在马车内低头看着信封。许久之后,她拆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纸。纸上写了很简单的一行字。

是葬在了江南。

她以前一直在梅家,年少时毫无所知,等年长终于知道了,总不可能有了父母再去祭奠娘亲。想念的时候无非是穿上衣服扮成她娘亲的样子。

刚才得第一的兴奋收敛。她收起信纸,靠向了周子澹:“从我知道她到现在,六年了。”她从一个孩童,即将变成一位母亲。

她慢慢撑起了自己,也更多明白她娘拥有她时,各种的想法与期待。她全然没有想到,她迫切的想要去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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