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假笑着应道:“姐姐的提议甚好!你我年纪相仿,若总以本宫本宫的自称确实就把距离拉远了。那就依姐姐,日后私下以姐妹相称。但有一点姐姐却是说错了。在这大梁宫,其实咱们都只是客,是以,相互扶助便尤显重要了。”
婉静郡主闻言边假情假意的点头笑着,边撇了一下嘴。
心说:果然这个嫪婉不是吃气儿的性子!都是客?呵呵,连从未失算过的那位高人都说我是身系凤命了,这个大梁宫……早晚有一日我会成为主人的!
“婉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事?”几句‘寒暄’下来,婉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便也没什么耐心烦儿,直接将话题引正了。
反正嫪婉也讨厌跟她斗嘴,便直接问道:“静姐姐昨晚从广宴殿离开时,还有什么人?”
婉静郡主着实意外,嫪婉竟是来私下打听张孺人之事的!宫里的这种闲事也敢管,难道上回的牢狱之苦她没受够?
随即又心道:罢了,想知道便告诉她好了!倒要看看这里面哪个人是她敢得罪的!
婉静郡主佯装思索,片刻后才答道:“婉妹妹,昨夜我喝了不少酒你是知道的。我走时……记得除了张孺人便只剩下歧王殿下与二皇子了。”
“那静姐姐可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嫪婉猛然想到昨晚歧王来找二皇子时,说要借一步说话。那么难道是说了些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被张孺人听去了?
这么说来,这两人确实有嫌疑……
婉静摇头笑道:“姐姐又没有长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可能听到他们在花林里的谈话?”
嫪婉急切道:“花林?你是说二皇子与歧王去了张孺人出事的那片花林!”
婉静点头:“是啊,昨夜是二皇子与歧王先去的花林。随后我唤张孺人一同回,她却说还有些事要做完。之后我便坐轿回司乐府了。”
嫪婉原以为情况会复杂些,却想不到脉络如此清晰。
出事当晚三人竟然去了同一片花林。那花林并不大,能落脚谈事的也就湖心亭那一处地儿了。
如此说来,萧驷与萧寐,竟有可能就是杀害张孺人的凶手?两个皇子杀个孺人做什么?
嫪婉皱着眉头坐在了绣墩上,心慌意乱的顾自摇了摇头,内心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猜测!
先前查线索时她居然还一直和萧驷在一起……
张孺人脖子上被掩盖的伤痕,足以证明是他杀无疑了!只是这个案子,或许真的没有必要查下去了。
倘若真是二皇子或歧王中的任何一人做下的,那么杀了也便杀了,梁文帝还能为了给一个小小的孺人申冤,治亲儿子的罪不成。
“婉妹妹?你没事吧!”嫪婉这副落寞样子被婉静郡主看在眼里,她嘴上是关切,心中却是窃笑。
“啊……没事。”嫪婉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
婉静郡主又言道:“原本是靖王殿下要咽气的,结果这一冲喜靖王莫名的活过来了,这个没当成靖王妃的张孺人却无端的殒了!”说到这儿,她竟笑了起来。
嫪婉望着眼前的婉静郡主,见她正笑靨如花。不禁心下唏嘘,她拿张孺人的惨死开玩笑,可知前世自己的下场比张孺人惨一百倍?
“婉静姐姐你忙吧,嫪婉先走了。”她告退道。
可嫪婉刚走开半步,蓦然又想起什么,便转头看了眼婉静郡主,最后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句:“成阳公年岁大了,姐姐此生莫要离开梁国。”
出屋后,巧彤边搀着她走过雨花石路,边纳闷道:“公主,为什么每回见婉静郡主,您都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嫪婉瞥了巧彤一眼,不免叹息。连巧彤都觉得她怪了,那婉静郡主更会觉得她是个怪人吧。可是以她和婉静郡主的关系,这种事又能如何合情合理的提醒……
原本她还盘算着离开婉静郡主这里后,就去找歧王殿下问问。可现在知道的越多便越发觉得自己管的这档子闲事儿是不会有结果了。
最后她只对巧彤吩咐道:“回汀兰斋吧。”
……
世人皆道‘春雨贵如油’,可这本该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在梁国却成了来势汹汹的灾祸!
一连几日的暴雨下来,大梁宫里的人连一刻的太阳都见不到!但听说京城以外的沿河地带受灾更为严重。
嫪婉躲在汀兰斋的寝殿中有五日没出去过了,每日也就是与景莲公主玩玩叶子戏,看看歌舞打发下时间,混沌度日。
而在黄河沿岸的容阳城,已因连日的暴雨决了堤坝!又因上年欠收囤粮不足,爆发了严重的饥荒!
可是这事儿若是捅出去,朝廷定会治当地官员管理不善之罪!还有工部派来治水的水衡都尉常宏义,先前也是因着贪功而只报喜不报忧,现下治水失利也定会受到严重的责罚。
是以,两人沆瀣一气,瞒而不报!
官员们照就在官府中吃香喝辣,而民间却是一片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
直到这日,大梁的朝堂上终是有人沉不住,要如实禀报了。
此人便是歧王萧寐。
萧寐先是盯着工部尚书常大人使了两回眼色,最后见他迟迟未有站出来的意思,便狠狠剜了他一眼,自己站出来了!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萧寐昨晚便得知了容阳城闹灾荒之事,便连夜去访了工部尚书府,要求尚书常大人自行站出来如实奏明!
可常大人完全不信萧寐的话!明明他的爱侄兼下属——水衡都尉常宏义,昨日还传来的还是捷报!怎么可能一日就闹起了灾慌?
萧寐让常大人连夜派人去容阳城查,可他却完全信任侄儿常宏义,不理这茬儿!
梁文帝见素来无心参政的歧王,今日竟如此上进,便龙颜大悦!忙说着:“好好好!歧王快奏!”可他却不知,等来的是件无比令他头疼的祸事。
萧寐将事件始末娓娓道来:“父皇,儿臣的贴身太监小顺子,乃是容阳城人。三日前他接到家书得知家中因闹水患,淹了屋舍与田地,待水退下后家中已两日无米下锅。儿臣便赐了他些银两让他回家看看。然而昨夜他赶回了宫,跟儿臣禀报了容阳城的灾情:容阳城民间,如今已是啼饥号寒,哀鸣嗷嗷!”
梁文帝与朝堂上的众位大人皆被歧王的话震惊了!
工部尚书常大人,不是日日将黄河两岸的治水成果上报么?不是每日都有新进展,百姓欢欣鼓舞,感念朝廷恩德么?
常大人见众人目光落至他处,便也只好被逼站了出来,以一副倚老卖老的哭腔禀道:“陛下!老臣所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容阳城有水患不假,可早已得到控制,只有为数甚少的百姓受灾淹了房屋,可官府也已及时安置临时居所,并派粮缓解了燃眉之急啊!”
“既然解了燃眉之急,又因何路有冻死骨!”萧寐也毫不相让道。
“陛下……”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