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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嫪婉是在正堂与景莲公主一同用的晚膳。
景莲公主许是因着嫪婉快离开了,便特意多备了几道菜,准备珍惜下最后几日的闺中姐妹时光。
两人还吃了几杯酒,说了许多贴心话,只是嫪婉再也没有开口提吴睿德。
待到用膳结束,嫪婉叫过来巧彤吩咐道:“巧彤,你去给本宫取件袍子来。”
这两日也不知怎的,一到夜里就骤然转冷,晚春的天气竟要找出袍子来穿了。
景莲公主似是还有些意犹未尽,只要嫪婉不提婚事,她便是谈多久也不舍得让姐姐离开。但见嫪婉要下人去取衣裳,她便奇道:“嫪婉姐姐,你这是要出去?”
“嗯,先前的百合粥很合胃口,多吃了两碗,胃里有些难消,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嫪婉笑着接过宫娥呈上的热巾,将手轻轻擦拭了几下,然后扔到铜盆里。
景莲公主在她面前也毫不避讳,揉了两把小肚子,活泼的笑道:“见姐姐吃的开心,景莲也跟着多吃了一碗,这会儿也是饱得不行!那景莲陪姐姐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吧!”
嫪婉怔了下,心道这自然是不行的……
便道:“那不如这样,景莲你先让婢女陪着去御花园散散步,我……我去趟溷厕,然后就去找你。”说完这蹩脚的理由,嫪婉觉得自己脸都发红了,可眼下没有比人之三急更方便拿来用的托辞了。
景莲公主很是天真,立马便答应了,然后先一步由下人陪着往御花园去了。
嫪婉则只得绕远路,从御花园的另一侧入口进入,然后径直往遗绣山走去。一路还东张西望的,生怕还没见到二皇子,便先碰上景莲公主。
最终她沿着遗绣山绕了小半圈儿,终于看到了似是等候在那已久的二皇子。
“二殿下!”嫪婉小声喊着,然后又机警的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什么人,才赶紧小跑上前,拉着萧驷就往山上走!
萧驷虽有些想不通,但乖乖的任她拉着,随她而去。嘴上笑着问道:“公主,这是有何重要之事,还要去到山上?”
遗绣山虽只是御花园里人工堆砌的一处登高之地,但有些位置也是颇为险峻,一般非祭祀之日是很少爬的,特别是在晚上。
嫪婉也是事出无奈,忙解释道:“二殿下别误会,是景莲公主也来这附近散步了,我怕遇到会……”
“噢,我明白了。”萧驷笑了笑,这对他并不算坏事。
嫪婉几次见到有稍平些的地儿,便想停下来,反正她要问的只是萧驷求亲的意图,并不需要几句话。
可萧驷却总是说:“山腰反而更易暴露,若是在半山腰被人看到,那流言可就更不可琢磨了。”
嫪婉一想也是,便一路跟着萧驷爬到了山顶的揽月台。
萧驷迈上去第一眼便是望天,随后才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嫪婉,“公主可真会选地方,这里我以前常一人独来。”
嫪婉原本有些气喘吁吁,但听他这一讲,莫名的生出一抹怜悯之情。
以前的二皇子,的确是常独来独往,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鱼儿,一个人站子山顶看月亮……
不过眼下这些不是重点。
嫪婉清了下嗓子,敷衍了句:“殿下好雅兴。”
随后便很快进入正题,径直言道:“嫪婉今晚约殿下前来,是因着皇后娘娘说……说殿下去圣上那里求了亲?”
第71章 天涯共此时
其实萧驷一收到巧彤的信儿, 便清楚嫪婉约他见面是为此事。是以, 此时并没有觉得惊讶。
他只是小心的审视着嫪婉脸上的神情, 发现她并未生气, 就放心了许多。
萧驷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几个石凳, 淡淡的道:“公主刚刚爬山该是累了, 不妨边歇息边说。”
嫪婉的确是还没缓过劲儿来,说话间还夹着不规则的喘息声。
她往石凳处走去, 萧驷也紧跟着迈了几个阔步,早她一步来到一个石凳前,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厚棉帕子,体贴的铺在石凳上面, 然后才又冲嫪婉做了个请的手势。
嫪婉犹豫了下,帕子乃是二皇子的贴身之物,自己一屁股坐到上面有些不雅吧……
萧驷见她想的有些多,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又说道:“公主莫介意,这帕子我尚未用过,天色晚了石凳也有些凉, 公主用完扔掉便好。”
嫪婉这才觉得盛情难却, 便羞涩的笑了笑坐了下来。
“二殿下,你为何突然……”
原本嫪婉还是挺好意思直接问的,可这会儿却莫名的有些难开口了。不过这话即使是她说不完全, 萧驷也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是以,便直接接过话来,解释道:“公主,这件事并非是突然。”
嫪婉先是疑惑的望着他,但从他眼中看到的垦切,令她有些稍稍不自在。她极不自然的缕了缕肩前的一缕发丝,眼神有些无处安放。
萧驷望着月下的嫪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他心仪她也非一日两日,平素里都能保持住理智。可这会儿,也不知是月色太朦胧,还是山间太清寂……气氛蓦然变得暧昧起来。
“咳咳~”萧驷故意清了清嗓子,让自己清醒了下。
这才把先前的话又继续了下去:“公主,此事我的确是思索了许久,才敢向父皇提起。这桩亲事,是你我双赢的局面。”
萧驷方才想了许多,最终他还是决定暂不表露心迹,只从形势上说服嫪婉。
嫪婉显然没料到萧驷会讲出如此现实的话,她原本还在担心萧驷若是将心意挑明,她应当如何拒绝。
这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显然萧驷只是将这桩亲事当成一个算计……这样也好。
“二殿下,你倒说说看这是如何双赢?”
萧驷沉着的看着她,逐步分析起来:“公主,你自小与陈国六皇子订的那门亲事,不可谓不委屈。”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自出生便是锦衣玉食受尽父王母后的宠爱,如今却要去陈国做个皇子侧妃?这事儿受辱的可不单单只是公主一人,更是整个悉池国都将跟着受辱!”
“而大梁与陈国相比,国力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公主嫁来我们大梁,做个皇子的正室,于国于己岂不是皆是好事一桩?”
萧驷见嫪婉听得很是认真,便又趁势说道:“况且就算不论这些,单看私德,陈国那个六皇子也早已是恶名远播,实在与公主不相匹配。”
“而我……”萧驷不自觉的舔舐了下嘴唇,心中蓦地有些紧张,“我虽不敢自认德才兼备,但至少会对公主以礼相待,绝不让公主在我这儿受得一分一毫的委屈!”
……
嫪婉虽明白萧驷的这些话都有道理,可他却通篇未提半个情字,那他这样做就很奇怪了。
“那二皇子,你又是图什么呢?你所谓的双赢又是什么?”
暮色将嫪婉的眼眸趁得格外深邃,月光在那黝黑的瞳中映出点点光华,一闪一闪的实在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