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这是怎么了?”萧寐的眼神一直盯在嫪婉身上,起初见她趴在巧彤肩膀上还以为只是困了,可这么一会儿都不见她有反应……
萧寐顿时有种不详的感觉,不等旁人回话,便伸出手来探到嫪婉的额头上。
“怎么这么烫!”
巧彤此时也不敢再瞒了,梨花带雨的回道:“回歧王殿下,我们公主从昨夜就一直高热,吃了药婆子开的药丸后,好容易今晨降下来了,可出宫睡了一觉又高热不退了!”
“昨夜为何不传御医!”萧寐狠狠的剜了巧彤一眼,平日里还觉得这丫头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候犯糊涂!“公主的病是个药婆子能看的?”
面对歧王的责问,巧彤除了哭也不知如何辩解,只得老实招来:“我们公主是怕一但惊动了御医,生病的事传扬出去,今日就走不成了……”
“你!”萧寐刚想发火,又压了下去。
嫪婉的性子他当然知道,但凡她自己有了主意,那巧彤一个下人便无法左右的了。
萧寐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将嫪婉打横抱起,然后抬头看了看医馆的招牌,似是名声尚可,这才抱着嫪婉迈上石阶,往医馆的大门里走去。
“来人!来人!”萧寐进门便大喊起来。
巧彤跟在歧王左右,时不时的护一下他怀里的嫪婉,以免头脚碰到屋里杂乱的东西上。两个侍卫也赶忙四下里去找大夫。
这个医馆单看门面的化还不小,可进去后才发现倒也没多大。大堂里陈列的是围边儿的中药柜子,去没有大夫在堂里候着。
萧寐快速扫视了一圈儿后,让巧彤将一个类似罗汉榻的家具上铺了件软的斗篷,然后才将嫪婉放了上去。
此时,侍卫也已找来了在后院儿配药的老大夫。
老大夫一看这几人的装扮,便知身份不一般。
仔细的诊过脉后,便问道:“从何时开始有发热症状的?”
巧彤如实相告后,老大夫又问道:“除了冷敷外,可还有服过什么药?”
萧寐忙应道:“有,有服过三粒药丸。”
“噢,那药丸可曾带在身上?”老大夫又问道。
萧寐看向巧彤,巧彤立马从腰封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递给那位大夫。
老大夫将药丸捻碎一点,闻了闻,又放进口中品了品,这才摇头叹气道:“这是什么人给开的药?”
巧彤愣愣的答道:“是……是府里下人从老家带来的药。我们小姐生病时正值夜里,不便就医,就先吃了丸这个。第二日很快退了热,我们只当这药灵验,便没再找大夫。”
“可是这药丸有什么问题?”萧寐奇道,心说宫里的药婆子也是严格审核的,难不成这药丸还能有毒?
老大夫直摇头,“倒并非这药丸有问题,而是这药丸不适合这位小姐。”
“噢?此话何意?”萧寐更不解了。
“这药丸所取之材,皆是药效猛烈,见效奇快,但它的是副用也是颇大!若是常人吃尚不会有明显异常,然这位小姐一看便是尊贵非凡,想必平日里吃喝很是讲究,身子娇贵,受不起这急攻之药啊。”
萧寐这下明白了。这药丸乃是药婆子开给宫里下人们吃的,身为下人病了很是担务做活儿,是以开的药皆非养药,而是急功近利之药。
“那眼下应当如何?”萧寐问大夫。
老大夫又摸了摸嫪婉的额头,点了点头,“冰敷的法子还是可取的,她这体温降而复升,再降就有些难了。老夫先给你们开个方子,让她好好休息,莫再急着赶路,眼下静养要紧。”
“好,好!”萧寐嘴上痛快的应着,脸上挂着难释然的焦灼。
大夫去开了方子,又让药童抓好了药,平分成六份,打成一小包一小包的递给巧彤,嘱咐道:“早晚各煎一副空腹服下,三日服完应无大碍了。”
再三谢过后,萧寐又多付了一锭银子打赏。然后便带着嫪婉去往隔壁的客栈住了下来。
巧彤去煎药,萧寐就这样坐在床前的圆墩上,静静的守着嫪婉。
他凝视着嫪婉沉静的脸,追来时的那份怒意如今早已烟消去散了。如今看着她,只剩下了心疼。
“婉婉,”萧寐倾着身子,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以额头触碰上她的额头。
很快那股炙热的温度,便顺着额头渐渐传到了他的全身……
他沉醉的阖上了双眼,就这样与她额头相抵着,一点一点感受着她的痛苦。
这一刻,萧寐疼惜却又享受。他心下莫名的闪出了一个罪恶的念头。
她病着,也好过离开。
……
第78章 嘴对嘴喂药
巧彤借了客栈的东厨来熬药, 她时不时的掀开陶瓷瓦罐的盖子, 吹散了热气看看里面药材的情况。
待药熬好了之后, 她满满倒出一碗, 往嫪婉的房间送去。
客栈这种地方向来是人多嘴杂,为防隔墙有耳, 巧彤只得掩着身份喊道:“小姐, 药熬好了,奴婢给您送进去了?”
说完, 她便推开房门进了去。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险些吓得巧彤扔掉手里的碗!
她看到歧王殿下俯着身子斜倾在床上,与公主脸贴着脸……
虽说自打容阳城那次她就发现了歧王对公主的不一般,但亲眼撞到这番亲密尚属头次!
况且如今公主还答应了二皇子的求亲, 这样做似乎太不妥了……
萧寐起初太过专注于向嫪婉低语,并没听到巧彤在门外的请示声。待门打开了,他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便赶忙直起来身子。
巧彤虽只是个下人,萧寐还是觉得被她撞到这幕很是尴尬,便拿着蹩脚的理由搪塞道:“本王只是想试试在她耳边说话,是否能唤醒她……”
嗯,饶是眼下的嫪婉一个字儿也听不到, 但他先前的确是自言自语说的甚是起劲儿。
巧彤能说什么?即便再护主心切, 她一个小小的悉池国女官,也总不能骂大梁的皇子是流氓啊!
她只能先将药碗端过去,然后规规矩矩的冲歧王行了个礼, “歧王殿下,奴婢要给公主喂药了……”言下之意,殿下你该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了。
萧寐往那药碗里看了一眼,汤剂呈浓郁的酱黑色,离着三四步开外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子冲鼻的酸苦味!
“我来吧。”萧寐说着伸手便欲接过碗来。
巧彤慌张了一下,然后立马双手捧着碗往他手里递了递。萧寐这会儿,没半点儿皇子架子,连自谓都有种入乡随俗的平易近人。
他接过碗舀起一勺,然后看了看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嫪婉,并未急着往她嘴里送去,而是放到自己嘴边吸了一小口尝了尝……
很快,萧寐皱起了眉头!然后他无奈的看向嫪婉,自言自语了句:“良药苦口……良药苦口啊……”
接着,他又舀起一勺,这次放在嘴边细心的吹了几下,才冲巧彤使了个眼色。巧彤便有眼力见儿的去扶起嫪婉,将她身子稍稍竖起,靠在床柱上。